黑袍侍卫不有追问道:“将军不进去问问?这便走了?”
路欣文转头白了他一眼,黑袍侍卫收起好奇,垂着头默默跟在路欣文身后往山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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宅院中,佟苓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办:“阿公,我的尸身送来以后,有没有一沓油纸包裹的物什?”
阿公闻言,从怀里掏出盖住本质的联名状书:“你看看,是不是这个?”
“没错,就是它。”佟苓接过联名状书欣喜道。
“阿公问你,这是何物?”
她小心收好联名状书,道出事情原委,半分不曾隐瞒。
阿公听后,双眉紧锁,并未言语。
“阿公,这件事儿落到我身上,岂能坐视不管,而且孙女已经卷入这场纷争中,不妥善处理恐留后患。”
阿公说:“小苓啊!你既下定决心,阿公也不便劝你,你打小心思多,定能为上卢村那些百姓鸣冤。但阿公还得嘱咐你几句,若是事情难办,那咱就不办,照顾好自己,别再丢了性命。”
佟苓乖巧点头:“我知道了阿公,你也得照顾好自己,别累着自己。孙女现在这身份,不好时常来看您,侯夫人知晓我已身死,恐怕不再接济咱们。等我找个时日,从府上差人送些银钱来,您手上宽裕些便也能多请些家丁。”
阿公说:“你也不必费那心思,那侯夫人心善,她虽知晓你身死,但却跟我许诺银钱不会断,看得出来,她也为你伤心难过。想当年,你母亲做的那些事,阿公面上都蒙羞,那侯夫人还能如此大度接济咱们,真为贤人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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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,她娘是将军府里的丫鬟,为了荣华富贵设计爬上大将军的床,随后被侯夫人发现使了些银两,她的娘便欣然接受出了府。
半年后,佟苓娘大着肚子再次踏入将军府,口口声声称肚子里的是个男孩,让大将军给她一个名号,侯夫人不信,找来女医强行号脉,当场揭穿了她的谎言。
侯夫人慧眼如炬,她声称不接受满口胡诌之人入府。可夫人终归心善,将佟苓娘赶出府时又送了些银两,还说等孩子生下来,若是侯府血脉,可以每年都送养育钱,至少不会让将军的种在外受苦。
但她娘无福消受,生下她便撒手人间了。她阿公拿着将军府给的银两,带着她在城外买了宅院,还请了奶娘照顾她。
佟苓自小跟着阿公长大,这些都是阿公在她七岁那年告诉她的。
当时阿公还说:“你娘做的那些蠢事,丢尽了我的脸,将军府不要你,我要你。幸好这是个好人家,每年都按时给你送一大箱子钱,不然阿公还不一定养得活你。”
佟苓那时还小,她听不明白。直到后来跟阿公入城采买时,偶然撞见将军府的马车,车内小女孩被街边叫卖的吸引,叫停马车后走到了她的身旁。
她也得以看清小女孩样貌,衣着华贵,面带桃色,肌肤水灵似白玉。
她不是没见过高门贵女,可这位气质不凡,让她有些高攀不上,也让她第一次羡慕旁人,明明她们年岁相仿…
贵女离开后,阿公告诉她,那是她嫡亲的姐姐,还告诉了她将军府所有人的姓名,阿公要她牢牢记住,遇到这些人便要躲得远远的。
自那以后,阿公便对她严加管教,鲜少让她出宅院,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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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便好!”佟苓半闭眼帘,侯夫人曾经不接纳她们母女,时隔多年光阴如梭,她却阴差阳错的成了侯夫人的女儿。
阿公了解她,见她如此,便宽慰道:“你有阿公,不必羡慕旁人,你那父亲不要也罢?他有或没有阿公都疼你。”
佟苓心如明镜,她搂住阿公的臂膀,恨不能时间在这一刻静止,没有什么离奇遭遇,也没有那联名状书。
爷孙二人相处的时光是短暂的,她得回去了。佟苓向阿公辞行后,带着联名状书赶回城中。
路欣文并未走远,他跟在佟苓身后,观察她的去向顺便护她平安入城,安然回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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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悄摸从后门入府,回到房中扯下胡须,换下轻便的女子装,正准备梳洗打扮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“吱呀—”一模样隽秀的男伶施施然往屋内走来,他手中端着一盆水带着一块抹布,想来是洒扫的。
伶人推门进来,看到佟苓坐在屋内,赶忙娇弱下跪,嗓音特意风韵为之,娇怯怯道:“小人吟心,不知夫人在房中歇息,搅扰夫人了,吟心这便离开。”
佟苓看得愣神,她头一回知道风韵犹存这个词还能用来形容男子,且眼前男子比女子更甚。
她大概知道为何嫡姐要养这一屋子伶人,若是府中人人如此,烦恼也会少上许多。
她说:“等等,我还不打算休息,你做你的差事不必管我。”
“是。”吟心听后起身,他的眼从不敢正经对上佟苓,但他的眼中有情,凄凉的情,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