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连绵十天的雨停了。早晨的帝都四周笼罩着薄雾,晨雾如同飘飘散散的云烟,又似缕缕的轻纱在空中舞动。
叶清宵随着莒国三位使臣抵达帝都后一刻也不敢懈怠,乘着马车赶去了富丽堂皇的王宫。
一行人下了马车在小太监的带领下,到了九十九级台阶处。
叶清宵微微仰头,看着面前的一步步阶梯。阳光洒落在她白玉般的脸上,多了几分烟火气。过往历历在目,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好像就在叶清宵身旁,同她一起仰望着巍峨的阶梯。
叶清宵垂下头,瘦削的脸庞看着脚下的台阶怎么也跨不出第一步。
几日前,叶清宵被皇帝的一道圣旨赐死。只因她是个女儿身,相夫教子才是她的归宿。
幸得上天垂怜,让她重生在莒国的小公主梁唤雪身上。
小太监见她久久未动,小声提醒道:“梁公子,时候不早了。”
叶清宵苍白的唇色为不可察地露出一抹苦笑,抬脚缓步走上了阶梯。迈出第一步,后面的无数步简单了不少。
渐渐的,她的步子一如以往,不急不徐。
叶清宵想起,她被封为宁远将军那天,第一次和她的师父一起走完了九十九级台阶。后来她官从二品,成为骠骑将军,站在师父身后。
九十九级台阶终于走完。
太和殿内的玄色长方体龙柱,精细雕刻的金龙攀着柱子而上,精致而又华丽。
威严宽阔的大殿两旁站着文武百官。
只一眼她就看见站在左侧的傅绍然和他身后的那个空位。
叶清宵不敢多看,她收回视线,胸腔里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着肋骨,似乎想要冲出牢笼。
叶清宵恭敬地俯首躬身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大殿中,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缥缈得似一粒尘埃在风中沉浮,“莒国三皇子参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久久没有出声,良久轻笑一声,道:“平身吧。”
叶清宵抬眼和皇帝四目相对。
坐在龙椅上的少年不过弱冠之年,他穿着织锦龙袍,头上戴着冕旈,垂下来的珠串让他的面容若隐若现。
就算这样也知道少年容貌朗目如风,如日出之时天边洒满绚丽金黄色日光,夺目而又耀眼,好似随时都吸引着行人目光为他的绚烂停留。
可就是在这张朝气蓬勃的脸上,偏偏生了双含情眼,抬眼轻笑间,眼眸里的宛若水波流淌。
叶清宵再次看到谢在洲这张脸,有种恍惚之感,曾经的那个骠骑将军是真的已经死了,现在的她只是个势单力薄的假质子。
“多谢陛下。”叶清宵从唇齿中缓缓吐出这几个字,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。
谢在州笑得轻浮,让叶清宵浑身都不适,果不其然他下一句是:
“和亲的皇子?朕如今也到了娶亲的年纪,朕赐你一个‘妃’位如何?。”
三个使臣纵然经历过不少风雨,也被南月国的这位皇帝的不要脸皮厚度震惊到了,满脸憋得通红。
其中有个使臣站了出来,脸上写满“愤怒”二字,他直愣愣地站半天,胸口起起伏伏,一字都吐不出来。
叶清宵若不是碍于身份地位悬殊,她真想一剑刺死谢在洲。
她挺直羸弱的腰板,压低的声音配上她清秀的长相,倒真的是雌雄莫辨。
梁唤雪气质清冷,肤色近乎透明,唇色也十分浅。不受宠爱的她,也格外地瘦。她不用装,她就是个病人。
叶清宵声量不大却不卑不亢,“我是莒国的嫡子,此次为质,是莒国求和的诚意。”
叶清宵不想挑起无端战争,不过来日方长,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这个狗皇帝一巴掌拍死。
想着,叶清宵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。
“既然要拿出诚意,那为何不能作朕的妃子?是瞧不上朕,还是瞧不上南月?”
终于有个使臣站了出来,直接跪在大殿上,“陛下乃人中龙凤,不过三皇子疾病缠身……”
谢在洲懒洋洋地打断,“疾病缠身又如何?养在朕的后宫会让三皇子的疾病加重吗?”
傅绍然站了出来,他略微躬身行礼后,语气平和地问道:“陛下可是真的心仪梁公子?”
“若是真的心仪,纳为妃子也不是不可。”
满朝文武皆是一愣,不知傅太尉为何不仅不加以阻难,反而推波助澜。众人踯躅,犹豫着要不要站出反驳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尉说的话。
叶清宵脸上也露出愕然之色,师父为何支持这个无耻之徒?
谢在州没有出声,扶着龙椅的手蜷缩了成半拳,过了一会,他笑道:“朕只是随口说说,傅太尉莫不是当真了?”
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。
叶清宵心下一松,背上的冷汗师父知道谢在洲只是嘴上说说,看来他是故意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