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遭了海险的渔民重回到安全的港湾,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心才真正放了下来。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,宫野志保便快步冲上了楼梯,等他跟上去时,她已拎着药箱和热毛巾过来给他处理伤势。
窗外两架飞机的轰隆声交错着呼啸而过,空中留下两道巨型的残烟。是警方?还是FBI?如今的FBI是否会将他视为眼中钉摆到明面上?条件反射般的,几个疑问在脑海中闪过。而头部的伤在敷上药后越来越疼,太阳穴不停地抽搐着,四肢更是酸痛无比。此时他实在提不起劲再思索什么。
“别碰伤口,感染就不好了。”宫野志保见他要去捂刚包好的纱布,连忙伸手拦住。他就势抓上她的手腕不松,她没出声。
静默的片刻他又看了眼窗外:博士的圆顶白房依旧立在院墙前方,白色的外墙不新不旧和周边的树完美融合着,可见的道路上也是不时一辆汽车驶过,一切丝毫都没有变化,而他却差点再也看不到了。
若是他死了,在这东京会有什么痕迹留下?也许报社会大肆刊登他的死讯,和当年他屡破案件后一样,使众人皆知他为了民众英勇牺牲了。而若是让他们得知真相是这其实是他自找的,他执意要消灭黑衣组织而被FBI清除,只怕骂声会立刻盖过短暂的默哀,他带给了他们逼近死亡的危险。正义,真相,宽容,这是他追求的,也是他爱人的本源,虽然美好但却抽象。用毕生的精力去渴求各种条条框框下虚有的公理,以此显示来自己的高洁和英雄气魄?
当这些念想充斥进脑海中,刚刚还撑住的精气神一下子便像从漏了气的足球中一样钻了出去。
“你会觉得我活该吗,灰原?”按耐不住地软弱和伤感,他紧紧拥住她,头搁在她的肩上低声问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
“那你觉得我错了吗?”
“我不好说。”
“你不否定我,是怕刺痛到我。”心头流过一阵暖意,又还是有些失望,他想听她真实的心声。
“并不是。”她挣了挣他的拥抱,他只好松了些力道,“我是因为没有感同身受,不好准确的评判,要知道你看重的正义对我而言是完全不同的。”宫野志保皱起眉思索了一下,又说,“你是个非常有信条的人,你爱真相,爱追求真理,爱一切美好的品德,由这些抽象的事物你进而来爱人,爱这个世界,甚至宽和的包容哪怕是罪恶的人,就好比对那些涉案的罪犯,也好比对我。而我不是,也没法做到这样,我爱的是具体的人,因此我不好确定这事的对错。”
工藤新一百感交集,灰原是真的懂他的,这点他从未怀疑过,但言辞中透露出的冰冷又刺的他难受——她竟然把自己对她的感情侮辱到和罪犯类比!她怎么能这样对他?她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,就像兰那样,生气就给他两拳,吼他几句,而不是拿正常对话的语气说这种像拿刀捅他心的话。
想来既委屈又气愤,松开了她说道,“现在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,像我现在满身是伤却不能去医院,连哪天会死都不知道,还在这追究对错有什么意义。”
“你现在痛苦,是因为你内心感到孤独,在你的认知里正邪、对错出现了混乱,也没有权威的人来肯定你这样做是对的,还要承受现在这份伤。”
宫野志保倾着身子挨近他,来回抚摸着他的手臂宽慰,“福尔摩斯心中无上的权威是他自己,你也要同样的相信你自己。没有医生不是还有我吗,治你的伤足够了。”
她脱下他的外衣放到一旁,起身准备朝外走,“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你先好好睡一觉,我去给你熬点粥。”
见她要走,他抓住她的手狠狠向后一扯,在她给甩到了床上后扑了上去。“我明白,我也不孤单…我不孤单……”他说着,一面狠命开扯她的衣服,并冲她的脸颊开始疯吻。宫野志保先是一惊,接着挣扎着想要把他推开。
而她越是拒绝,就越激发起他的斗志,匆匆亲了她两下后,狠狠地压住她的肩膀。一口气提不上来,她难受的眉头挤到一块。像一头被拦住去路的羚羊发了狂般冲击铁网,宫野志保怎么也推搡不开他,气得抬手朝他脸上挥去,在伤口旁硬生生止住了,又听他倒吸了一口气,意识到是撞到了他身上的伤,顿时也不敢再较劲了,只好瞪着他愠道,“你发什么神经!”说话间看着自己还未完全扯掉的上衣和被压制住的双腿,红了脸,觉得羞耻,而更多的是被一股记忆深处的带着寒气的力量所击中,眼眶也红了。
他顺势俯下身完全压住了她,又冲她脸上亲了亲,笑道,“灰原,你刚刚说你爱的是什么,再说一遍吧。”宫野志保没有吭声,紧咬着牙,显得像在抵触,又像是默认。
“所以你爱的是他这个人,无论他怎样你都一样爱,我说的没错吧?”
天色渐渐变黑,房间内半明半暗,混沌的分不清阴阳。劫后逢生的慰藉,他感觉身心都在沸腾,头一回为自己拥有她而甜蜜,忍着大脑的涨痛狠狠抓牢她,咬紧牙,恨不得将所有力气都耗在里面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