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的晚宴跟我想象的大相径庭,没有会跳舞的白骨、阴森的风声或者是大口喝血的妖魔鬼怪,有的只是普通的篝火、舒缓的歌声和有说有笑的大家。
我透过蓝色的火焰远远看着坐在最上面的黑羽,因为火焰而扭曲的脸盖不住那股和煦的感觉。
虽然和煦却不乏矜贵,那大长腿大长胳膊,懒懒地搭在一边。我看了看身边的鬼,确定不是所有鬼都长他那样。那些只能叫做鬼魂,只有他能被称为鬼魅,长的太有魅惑力。
他看起来很好相处,这让我轻松不少。这里最受尊崇的人还行,那其他鬼也应该不难相处。
他们都聊得挺开心的。
洛曲更是乐在其中,她在与黑羽说了几句话后他们俩一齐看向我。因为事发突然我没有把眼神移开,愣了两秒后我冲他们笑了笑。
但愿我笑出的是和煦的感觉,随后我就把头低了下来,一直盯着别人看说到底不太礼貌。
“应姑娘,在想什么?”洛曲走到我身边坐下。
我打量着气氛不错,还是开了口:“叫我无梦就好。我在想我的家人,我不放心他们。其实我之前从来不信鬼神之说,但是如今既然有魂魄,我就想有没有可能我能见我家人一面,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,哪怕只是托个梦也好。所以......所以不论什么方法,或者要付出什么代价,有吗?”
我满眼希冀地望着她。
“有的。”洛曲的手搭上我的肩。
“真的?告诉我吧,我真的很着急,我怕我家里人已经知道了我去世的消息,他们会承受不住。”
“不过你要先想好一件事。”洛曲回答。
我着急道:“你说。”
洛曲把手放下,拿起石桌上的一片叶子随意转动:“如果要是让活着的人知道你这个魂魄的存在,你将会无法投胎。至于托梦的方法只是人间传说,并没有办法实现。所以你要想好,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了你的存在,那么人间就再也不会有你,你将失去身为人的悲伤或幸福,痛苦或快乐。”
洛曲手中的叶子停止了转动,继续道:“你现在不用着急告诉我,人死后的前七天是无法上去的。因为你现在阴气还不够,到了人间很可能会被冲散。另外这件事情比我说的要麻烦得多,之后我会慢慢跟你说明白。这是聚魂草,能帮你聚魂固魄,黑羽大人特意让人放在你这的。你只需要把它系在你的手腕处。”
拿过这片叶子的我心乱如麻,七天也太久了,不知道我家里人得难过成什么样。
我还想让洛曲把剩下的话说明白,可是她却不打算继续了:“无梦姑娘,鬼就像水里的鱼,管不了地上的事,更不能贸然上岸。现在既然在水里,好好游吧,别总想走路的事。”
我只好不再追问,心下却还是难受得很,只是默默地把聚魂草系在了手上。
洛曲回到了黑羽身边,我又继续对着蓝色的火焰发起呆来。
没一会我身边就坐满了鬼,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我从失神的状态里拽了过来。
“诶,你叫无梦是吧?”
“你是怎么死的?”
“你家在哪里,几岁,结过婚没有?”
我有些诧异他们的自来熟,一一回道:“对,我叫应无梦,家在南阳,19岁了,没结婚。至于怎么死的......”
我有些说不出口,立刻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鬼替我解了围:“这种事,不提也罢。我是被我家那口子逼死的,现在我还是恨得牙痒痒,我恨不得他下地狱。”
“刘姨,别再想了。我和我弟在福利院被烧死来到这,刚来的时候总也忘不掉火烧的滋味,现在呢?完全想不起来了,看见火也不怕了。对吧?”他朝依着他的小男孩寻求赞同。
跟我弟弟一般大的男孩,使劲地点头赞同他哥哥的观点,显然一副迷弟的样子。
......
他们的话把我从那点自怜自艾中拉了出来,是啊,这都是丢了性命的人,干嘛搞得跟天塌了似的。之后总会有办法的,等我把事情理明白就好了。
我便放下心结跟他们聊了起来。
“前一阵鬼市出了个霸王,把卖那个除怨水的铺子砸了,当时你们是没看见多少鬼哄抢啊,老板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。”
“怎么会出这种事啊,阎王爷他不管啊?”我惊奇地接话。
“这种事阎王爷才懒得管呢,这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,根本不值当他插手。”
“鬼市里做买卖的要么是渡不了的魂,要么是天上下来的罪仙。哪一个都不归他管。”
“来,边玩边说。我们新做的麻将牌和扑克,这还有象棋。我要玩麻将,谁跟我凑一桌......”
大家很快分好了组,只有我一时反应不过来,显得有些僵硬。麻将我不会,象棋又一般。
还好刚才那两兄弟抓着问我要不要一起斗地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