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在奉行两京制的东齐,燕京才是前朝所定的国都。皇室与世家南渡至此,已是耻辱事。 谢馥脸上的笑意缓缓隐去。如果是平定乱匪,州郡地有很多不大不小的匪祸可供调遣,她既是能臣,便当使用。可薛玉霄一提起老生常谈的燕京——北沦陷地却不可轻易出兵,谢馥无法接过这个话题。 她就此压下,按功勋下旨。皇帝身边的常侍宣布旨意,封李氏嫡女、军府一等文掾李芙蓉为伯爵,称号“勇武”二字。与她并列功的李清愁由于出身不高,稍低一等,授“郡伯”位,封号“定战”。 东齐的爵位非常复杂,郡伯在伯爵下,却在子爵上,授予勋贵爵位后,标志着这些年轻女郎真拥有独立于世家的土地食邑,进而从“依靠家族”,逐渐演变为“家族依靠”,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。 “一门两伯爵,李氏荣光至此啊。”有人低声向李静瑶恭喜,言语略带讨好,自动将郡伯也说成伯爵位,“大司农门下光辉熠熠,灿然若星。” 李静瑶却无甚得意色,她看一眼薛司空,道:“十九岁封侯,奇功至此,你该恭喜薛大人才是。” 这确实光耀门楣,但有薛玉霄珠玉在前,小小年纪便授侯爵——其中固然有薛氏大族的颜,但也不她确实建立奇功,平定地,帮助朝廷减非常多的损失。李清瑶纵然高兴,也流露不出炫耀情。 皇帝册封军府众人,所有封赏恩赐都已下旨。她为萧妙、桓成凤两人增加食邑两千户,为表达皇室对战将的敬重,还亲自走下丹陛,过问两位将军的身体康健。 两人俱答“无恙”,谢馥的视线缓缓调转,看向一旁的薛玉霄。 这是她两人第二次如此近距离地相见。 上次在椒房殿,薛玉霄的注意力更多地停留在长兄身上,谢馥那也觉得她无足轻重、纵然有功,本质不过一纨绔女而已。然而至今日,这个想法早已推翻,两人四目相接。 “都尉乃是朕所爱重臣。”谢馥盯着她道,“如此智将,若是有所毁伤,朕会心痛不已。” 她说着抬起手,轻轻地落在薛玉霄的肩膀上,拍拍她的都尉公服。 薛玉霄不改色,既有假作受到皇室激励的感恩戴德、也有流露出对谢氏皇族的轻蔑不屑,神情极平淡,道:“多谢陛下信任宠眷,臣当不负所望。” 谢馥道:“你兄妹都是朕最喜爱垂怜人,可惜凤君多年无所出……朕与他故剑情深,虽无后嗣,却不愿再议立废。” 薛玉霄抬眸看她,眸色幽深如墨。 她神情稍沉,谢馥反而流露笑意,她知道薛玉霄还是很在乎长兄处境的,这种在意情让她觉得很放心。只要凤君在宫中,薛氏绝不会轻言谋反,她也不可能废凤君位,这世上有比薛明怀更合适的人选。 薛玉霄看起来略压压眉间的寒意,只说四个字:“陛下天恩。” 谢馥最厌恶那种有弱点软肋、全无顾忌的权臣武将,此刻见薛玉霄不悦,她反而真生出几君臣谊,掸掸她身上的公服,从戴着凤凰珠冠、十二冕旒的鬓钗环间,亲自取下一支青鸾流苏钗,当着众人的,簪入薛玉霄鬓间,以示宠眷至此。 “薛卿是朕的守国青鸾,有你在京中,朕心中可安。” 薛玉霄抬手行礼。 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日只这一件大事,解决完军府行赏后不久,谢馥便散朝离去。 …… 薛玉霄回京后,为解除母亲的担忧,特意在平园住两天。 又数日,到月底入寺焚香的日期,薛玉霄带着裴郎同往。 焚香祭拜事,大多是成双成对共同而来。薛玉霄有骑马,着一身银灰色莲花纹的长裙,交领广袖,姿态翩然,她陪着裴饮雪一起坐车,替他拿着暖手的小炉子。 身强体健的军府娘子,这候用手炉还早些。只是裴饮雪天生体寒,薛玉霄便命人在初冬提早预备,给他带在身边。 两人在菩提寺山门下车,裴饮雪从她手中接过鎏金小炉,揣进怀中,出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袖,见薛玉霄并有注意到,便又鼓起勇挪过去,用手指勾住她的指尖。 薛玉霄被他触碰,这才看过来。裴饮雪一下子顿住,手指默默地想挪回来,薛玉霄却马上攥住他的手。 裴饮雪喉结微动,目视前,假装自己并主动凑过去要牵着。 两人并行入寺。 大菩提寺的石板路上落满腐朽的叶子,几个比丘尼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