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田,会一直待在京兆吗?会不会去其他地方,会不会要四处周游?”他问。 薛玉霄对这个问题感觉到很迷茫。她些难以分辨对方的意图,更不知道“以后”这样一个时间前提,究竟会持续久。或许十年、或许二十年,他小小年纪,怎么会假设那么久远的事? 但她还思考片刻,答道:“也许会的。那很久之后的事了。” 崔锦章却仿佛视了“很久”这样的字眼,他的手点紧张地摩挲着膝盖的衣饰花纹,认真道:“那你可以和我去吗?” 薛玉霄:“……什么?” 崔锦章却马不说了。他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鞋尖。他穿了一双便于行走的靴子,冬靴绣着银色丝线密密织成的兰草,面都细细碎碎的雪花、灰尘,还一点点泥土。他垂着眼睛,道:“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?我觉、我觉……你应该事要跟我讲的。” 薛玉霄更迷茫了。她墨眉微蹙,屈指抵着下颔思考了好一会儿,才突然起什么,道:“好像一件……你回跟我说的防身之物,一遇到火就会炸开的那种粉末。虽然你说不能外传,但我确实需要,问问你能不能通融一下?我愿用别的来换。” 崔锦章眉峰一挑,猛地抬头看她,但听到后半句之后,脸的期待顿时消散踪,他木着脸“哦”了一声,又垂下头,这张清俊秀致、极少愁事萦绕的脸,居然很明显地浮现出一种惆怅之色。 他道:“……你不用换的。我你为了事才取用,就算你不说,我也会问你要不要、悄悄告诉你的。” 薛玉霄道:“这不影响你师门的规矩么?” 崔锦章叹了口,说:“我师门才几个人啊,你不要说我给的,保守秘密就够了。” 薛玉霄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,没到意料之外的轻松。她诚恳谢道:“七郎,你心中爱之人,我不会拿它去办坏事。你放心。” 崔锦章没立刻点头。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“爱”,随后又用力地拿掌心搓了搓脸,让脸颊乍冷之后过于炽热的温度降下来,吸了口,忽然说:“三姐姐。” “嗯?” “我喜欢你。” 他的语其实很平常。 就像寻常的雪飘落,轻轻地坠在地,像冬日里一缕再常比的冷风拂过衣袖,熹微的日光映照在身……就像嫩芽在春天从土里破土出、伸展腰肢,一切都太平常、太自然不过了。 就像问薛玉霄:“你没吃饭?”几乎一样的语。 因为这样的语,薛玉霄险些没反应过来。她欲开口的言辞猛地停滞在喉间,变迟滞、沉凝、一片虚。 北风掠过崔锦章额头的碎发。 他的发冠束很整齐,打闹后溜出来的薄薄碎发沾着额角的微汗。白皙的脖颈还残留着没抖落下去的细小冰晶,随着交谈,洇成一个浅浅的水痕。 明明腊月,七郎身却好似不停冒着蒸腾的热意。他太活力、太过滚烫了。 两人之间寂静了片刻。直到薛玉霄终于体悟出他说了什么,怔愣着问:“你……你,认真说的吗?” “。”崔锦章捧着脸颊,看向自己的脚下,没看她,“我说话都很认真的,你不要不相信。我真的喜欢你,看见你的时候,我就会心跳很厉害,我、我贴你近一点,我跟你说话,三姐姐……不,薛婵娟,你一点儿也不明白。” “我……不太明白。” “你心里只裴哥哥。”他道,“你心里没我。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、或者好朋友的弟弟,我知道的。” 薛玉霄默认了。 崔锦章用手捂了捂眼睛,重新睁开,好像把什么东西憋回去了。他道:“虽然我说喜欢你,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志向。我还会到处周游,会离开京兆,去各种地方行医、见识风土人。我不会留在你身边,薛婵娟……我不会留在你身边。” 薛玉霄道:“你的志向在天地之间,帮过我的忙已经很。” 崔锦章转头看了看她。 他的眼睛那样清明澄澈,如同潺潺溪水。他如地赤诚真切,没半分藏匿和掩饰。但他的眼角还红红的,也许刚才跌进雪里一时进了沙子。 “我不会嫁给你,你也不能娶我。”崔锦章说,“但我还……在某一刹那,某一个电光石火的刹那,我要你陪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