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沐风转身进了家门,快步走回房间,背靠在门上。
低着头,唇角的浅笑却从没放下。
他走到窗户旁将帘子拉开一条缝,女孩安静的在桌子上写卷子,刘海遮住了半张脸。
程沐风就这么看着,感觉心跳的很快,他又猛的拉上帘子,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,脑子涨涨的,抑制不住的弯了眼角。
忽然门被打开了,一个玻璃杯狠狠砸过来。
程沐风身子抖了抖,垂下眼睫。
又来了。
“你笑什么?你在笑什么?”
耳边是路缡的怒吼,和玻璃碎一地刺耳的声音。
她在客厅喝酒,见程沐风回来时带着笑,一下捏扁了易拉罐,那个笑一把刀,在她心上浅浅的划了无数道印子,不痛,但折磨。
“你有什么资格开心?你凭什么过的比我好!”她冲着窗边的人吼着。
程沐风不说话,他蹲下来收拾着满地的碎渣,锋利的玻璃划破手指,血珠流出来,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,面无表情,又像那个没生命的木偶。
路缡捂着脸,她不想看见他,又回到客厅喝酒。
程沐风听着她摔上的门,闭上眼睛。
以前还想过逃走,也不是没逃过,但他走出家门才意识到,他无处可去,那一瞬间迷茫包裹住他,将他击退回门后。
为什么逃不走。
程沐风将碎渣丢进拉圾桶,抬头望着天花板。
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继多久,他不知道。
窗外的月光从帘子中的缝隙里穿过,在漆黑的房间里,占据了程沐风的视线。
他想出去走走。
于是他偷偷出了家门,漫无目的的在小区里走着,走进路灯照耀的光圈下,他看了眼自己的影子,又退出来,站在光圈之处,伸手探了探。
他忽的自嘲般笑了笑,妄想抓住光。
他走到一旁的长椅上,低着头坐着,卫衣帽子盖住脑袋。
覃麦就这么看到了长椅上的少年,她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洗发水,回来就看见灯光外的人。
她愣愣的看着。
灯光零碎的落在少年额前的刘海上,他戴着帽子低下头,些散漫的靠在椅背上。
像一只猫,覃麦想到了小时候溪棠村的一只猫。
程沐风对视线比较敏感,他抬头,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。
她站在光圈中央,被暖黄色笼罩着,注视着他。
程沐风记起了那个雨夜被他赶走的她,这次不能再凶她了。
于是他笑了笑,很浅很浅。
覃麦有些意外,也勾了勾嘴角,忽然想到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,她想了一下,还是开口
“我叫覃麦”
程沐风觉得她的声音软软的,原来她叫覃麦
“程沐风。”
他唇角的弧度加深,看着她的脸。
覃麦默默记下,点点头,觉得有些尴尬,抬脚要走。
程沐风见她要走,猛的直起身,张了张嘴。
他希望她可以留下,他忽然很想告诉她那天为什么会凶她,但他很快反应过来,她为什么要听一个陌生人的委屈。
于是话改了口,
“再见。”
覃麦注意到了他的停顿,但也没多问,可能他不想说了吧。
“再见。”
她轻声回应。
直到覃麦消失在路尽头的拐角,程沐风才重新低下头。
覃麦。
她叫覃麦。
他默念着这两个字,像把把它们刻进脑子里一样。
少年就这么安静的坐着,不知过多久,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时间已经快12点了,才慢慢起身回家。
路缡早就睡了,留下洒了一地的酒给程沐风,他麻木的去收拾,凌晨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,脑海里是灯光下那张脸和清澈的目光。
他悄悄许愿。
希望明天早上在车站能遇到她。
覃麦回到房间就拉过盛瑶的手。
“他叫程沐风。
盛瑶疑惑的歪了下脑袋,于是覃麦冲对面灰扑扑的房子抬了抬下巴。
“你刚还碰到他了?”
“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,我就看到了。”
盛瑶一边叠衣服一边问
“然后你们就认识了?”
“算认识了吧。”
覃麦想起那个欲言又止的停顿,他想说什么?
盛瑶看见身边的人微微皱眉,伸手在她眼前晃了
“在想什么?”
“没事。”
覃麦回过神,爬上床窝进被子里。
她拉过被遮住半张脸。
长椅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