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道。
“哦?刚好还剩两间房。”小老头抚着莫须有的胡子,朝柜台走去,抓起一本簿子就要登记。
这时身后转来一阵脚步声,随之而来的是十里气喘吁吁的抱怨声,“错了错啦!是四位!”
怎么是四位?
烟归朝十里投去不解的目光,却在他的身侧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人。
那人长身玉立,姿容出众,眉眼沉静,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宛如一块上好的冷玉。分明是一个少年模样,却俊美异常,也冷淡异常,有点像……
烟归咽了咽口水,没敢说出口。不过看上去倒是比雪尽平易近人些。
那少年轻轻咳嗽一声,自我介绍道,“烟归姑娘你好,我是阿夕。是十里、长街的朋友。”
声音低沉略带点沙哑,恰到好处的动听。
烟归一愣,见十里神色如常,长街也没有什么反应,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,遂平复心情介绍自己,“我是柳烟归。”
少年微微颔首,露出一个微笑,恰似在那幅水墨清雅的画上蘸了一滴朱红颜料,绽开一朵菡萏。
“十里,你去哪儿了?”长街见十里满头大汗的,客套性地问了一句。
要说他担心,那真是一点不担心,他巴不得十里不来才好。
十里似是累极,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盅茶就往嘴里灌,喝完了才慢慢解释,“不知道怎么回事,感觉被人绊了一下,就落后了,还是阿夕发现不对,找到我,我们才得以及时赶过来。哦对了,阿夕就是你手上那个指环的指灵。”
烟归闻言,蓦地对上那少年的目光,便觉有些心惊,倒像真是在哪见过一般……
连小指上的指环也被自己的体温染得隐隐发热。
“那四位客官,先行上楼歇息吧。上楼梯右拐有两间房,你们自行分配。对了,这位客官你看着比较稳重,来登个记吧。”小老头指的是长街。
十里见烟归心不在焉,伸出两只手在她面前舞了舞,“走啦阿烟,先上去吧,任务明天再做。”
少年默不作声,跟着他们上了楼。
长街登记完信息交完租金,也紧随其后。
“烟归姑娘,你就住里面那间房吧。我们三个挤一挤。”长街井井有条地安排着。
烟归应了,就往里面走,忽然想起什么,回过头的那一瞬间见三人都望着自己,莫名地感到心慌,话在嘴边却忘了要说什么。
“阿烟,有什么事吗?”十里抱胸笑嘻嘻道。
烟归的目光却鬼使神差地落在十里与阿夕并着的肩头,嗫嚅道,“无事,无事。”
说罢匆匆转身往屋里走去。
关上门的那一刹那,烟归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。
为何那人如此像雪尽,可是雪尽要是真来了,何至于隐藏自己的身份。况且按照十里的性子,是藏不住事的,若真是雪尽,也不会这么坦然。
烟归其实也不是介意雪尽在,他在自然更好,办事也更方便。可既然他把这个事交给她了,万万没有再插手的道理。
而且,更深层的原因是,烟归怕雪尽。
他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人。
屋内倒是十分干净,温暖的烛光打在窗棂上,映出窗外一轮明月的剪影。
烟归不再多想,走到窗边,推开了那扇窗,街道空无一人,风声潇潇,万籁俱寂,偶尔传来几声猫叫声。
挠得人心痒痒的。
头顶那轮明月已成圆相,虚虚悬在天边,忽远忽近,周边是几颗稀疏的星星,慵懒地簇拥着圆月。
烟归长叹口气,坐在了窗边的那张长椅上,托着腮遥遥望着窗外。
为什么来到此处呢?烟归想了很多理由,譬如自己贪生怕死啦,譬如雪尽给的实在太多了……
其实最深层的原因是——自己太孤独了。
在这有记忆的九十多年的岁月里,浑浑噩噩,没有朋友,没有亲人,亦没有信仰,最后像个废物一般躲进了暮雪村,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。
可是这样的生活似乎无穷无尽,在她意识到自己在重复着这样的悲剧时,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苟活于世,可是她也没有勇气结束这平庸晦气的一生。
苟活,也是活。
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活着的。可他们有的是因为有着一些寄托,像柳烟归这样真正一无所有,不知从何而来,不知去往何处的人,也委实不多。
那幅和她如此相似的画像,那些偶尔涌上心头的零碎的记忆……
柳烟归,究竟是谁?
没有人给她答案。
“这是第几个百年?”
这是第几个百年呢?
还要重复多少个百年呢……
雪尽找上她,也许正是因为她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。
或许她只是想要渐渐寻找答案,或许只是寂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