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归精心打扮的本意是想和阿夕好好地过一个节日。
虽然说不能去人间走一遭,和世人一并分享喜乐。然而山中人自有山中人的玩法。
天边圆月散发着清淡光辉,将这一孤寂庭院照亮,温柔的波光流转。寂静苍穹能碾碎一人的孤独,却碾不碎一颗渴求温暖的心。
“真是奇怪,我的酒怎么少了一坛?”烟归挖出古木下埋着的酒坛,仔细清点了一番。只有五坛了。
可是她分明记得当年下连云山时,足足拎了六坛,又沉又金贵的,差点没把胳膊提断。
她没办法,只得挑出一坛梅花酿和一坛桃花酒,将其他的又埋了进去。
这可是好东西。
阿夕这边已经做好了饭菜,悉数摆在了亭下的石桌上。
忘忧上辈子大抵是个闲散的公子哥,从来不干活,还能在他人做正事的时候,理直气壮叉着腰颐指气使。
“阿夕,大懒蛋!你今天就做这么点,一点不够吃啊!”
“我就发现你最近越来越疏懒了。”
“不要以为得了柳柳的宠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,不把我放在眼里了。也不想想,没有我忘忧,这个家早散了。”
烟归一手环着一个酒坛,远远的就听见忘忧在大放厥词,皱起眉上前,“忘忧,你别天天使唤阿夕。这个家就你最好吃懒做,无所事事了。”
忘忧排第一,她排第二。
忘忧瘪嘴,他可冤死了。他哪敢使唤阿夕……
阿夕这边摆好饭菜后,见烟归提着酒很是费力,忙漾开一个笑,上前接过。
烟归满意地点了点头,又朝忘忧得意地扬起下巴,看看,这才是眼里有活的好孩子。
“柳柳,这是什么酒?”忘忧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如何,他看见那两坛有些年头的酒,眼睛蹭的一下亮了。
“这是好酒。它的名字叫一杯倒。”烟归说着挽起衣袖准备给三人斟酒。
阿夕见状忙按住她。
“怎么啦?”烟归冲他疑惑地眨眼,将手抽出,反搭在阿夕手背,咧开一个笑来。
阿夕看见她这笑,脑海中浮现那晚的情景,觉得眉心又有些烧,便道,“这酒太烈,伤身。”
这有何妨?人总是要死的,若总是畏手畏脚,活得岂非太不痛快。
烟归仍坚持着要斟酒。“没关系,我们仨身体都很好。”
阿夕死死按着烟归的手,眼神炽热,手却冰冷。
好奇怪啊阿夕……难道他不胜酒力?
烟归没办法,见他这么固执,只好妥协着撒开手,“那,不喝这个酒,喝什么?”
阿夕松了一口气。他似早有准备,一挥手变幻出一排白玉瓷瓶,“这是揽月城最好的酿酒师酿的第一香。”
忘忧没有什么见识,打开一坛嗅了嗅,“揽月城是什么?第一香又是什么?”
“揽月城和你没关系。”烟归懒得和忘忧解释,转向阿夕,讨赏似的回答,就差没把“快夸夸我,我真聪明”写在脸上了,“第一香是梅花酒吧。”
“正是。此酒浓度极低,即便是不胜酒力之人也能做到千杯不醉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正好我也喝不了酒。”
烟归欣然接受了第一香,为他们斟酒。
三人月下对酌,不知今夕何夕。
烟归饕足后,想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,不由得感叹,“总感觉这样的日子是偷来的,幸福到不真实。”
阿夕偏头温柔地看她,伸出一手,指节分明。
烟归接住他悬在半空中的手,紧紧握住。
“现在还不真实吗?”
“可是我总觉得,你像一阵风一样,握不住,轻易便散了。”烟归的感觉不假,阿夕给人的印象正是这般云淡风轻,好似与万物都难以建立联系。
即便是他此刻就在烟归眼前,她也不能确定第二天阿夕是否还会在。
她想要一个真正属于她的人。
“阿夕,我们明天便去找雪尽吧。我想早日做完交易,也好把你要过来。”烟归挪了挪身子,凑近阿夕,目光灼灼。
忘忧见烟归又在挑逗阿夕了,啧啧嘴别过头去,这像极了人间话本里演的,王公贵族为了心仪的烟花女子一掷千金为其赎身的故事。而烟归每日都要上演这么一出,兴许在忘忧看不见的地方也上演好几出。
阿夕和上次一样,没有说好,也没有说不。他皱着眉头。
烟归以为他是顾虑雪尽,便解释道,“我之前想了很久,为什么雪尽会选中我,可能是只能以我的身体为载体,才能回到过去。因为世上像我这样的人,并不是很多。”
“所以无论雪尽有多喜欢你,多器重你。如果他想要继续和我做交易的话,这件事就是可行的。如果不行,我也会想方设法要到你。”
忘忧赞同地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