绮贞(1 / 3)

谎言被戳破的烟归不敢再去看黑衣人,心虚地一步步后退。

那人轻叹了口气,似是惋惜又是庆幸,“原来你没有记起来……”

烟归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殿下,也不能确定若自己不是,他会如何……

总之,她很不确定就是了。

见眼前人没有离开的意思,烟归只好再次腆起一个充满讨好意味的笑容,“我应该记得什么吗?”

“不记得,是最好的。”黑衣人给了一个让她意外的回答。

但烟归心底很不赞同,即便是糟糕的记忆,也是她的一部分。若是什么都不记得,她还是她吗?

晋康没有过多纠结自己身份的事,似乎是十分笃定确信。莫非自己真是他所说的殿下?

可她不敢问,原先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的。

可事到临头了又生出些怯意来,如果记忆找回,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会消失呢?若是曾经的自己是个作恶多端的大魔头,那这记忆还有寻回的必要吗……

“殿下要去何处,晋康送你一程。”

原来他叫晋康,真是好名字,听起来就前程远大,光明灿烂的样子。

她到底没有问,只答,“青州城。”

晋康闻言,只牵起烟归一小片衣袖,一阵黑烟倏地升起。

眨眼的功夫,烟归就置身人潮,而晋康早已不见踪影。

身边变得空荡荡的。

烟归说不上什么感受,她又有些懊悔自己方才没有问上几句,可是问了又有什么用呢?记起来了也会忘记,她也不知下一次失忆会是什么时候?

她的心态十分矛盾,一面希望自己记起,能与这人世多一些羁绊,一面又不敢记起,不敢去了解是什么样的过去能让她背负这一身厄运被世人所唾弃……

烟归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,她没办法唤醒十里他们,只能静静等待他们醒来。

此处应当是一处繁华的城池,人流如织,摊贩叫卖声不停。

左前方是包子铺,蒸笼旁是摊贩被面粉糊满的手,白花花的面皮被翻来搅去,捏成一个个小小的拳头形状,再被有次序地放入笼中。不多时,再揭开盖时,便是雪白芳香扑鼻的新鲜包子。

右手边是烧饼摊,烟归闻着味走近。

依旧是白花花的饼被投入光滑的鏊子中,下方烧火加热,一双灵巧的手在上方摊来烙去,动作熟练而透露着疲惫。煎好后,饼外壳呈现金黄色,边角圆润略带焦黄,面上覆满葱花香菜,再不辨其本来面目。

她的视线往上,看见的是一张遍布皱纹的脸,双目晦暗,没有光彩。

唯见月寒日暖,来煎人寿。此时有了具象化的表达。

其实五百多年前和五百多年后的人间并没有什么不同,连衣着都没什么变化,依旧是穷人穿褐色布衣,富人着锦绣绸缎,款式花色甚至都没什么区别。

连摊饼的人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皱纹,一模一样沧桑的眼。

人间荒唐得让烟归觉得这是一幕幕相同的戏,只是唱戏的人变了一轮又一轮,唱词相同,结局相同。

“咕噜咕噜——”

什么声音?烟归循着声音寻去,她的面色渐渐变得很不好,原来是——饿了。

她正在感怀呢,本以为自己是世外人,与尘世没有任何羁绊,可以自始至终冷漠地做个看客,看着一场场聚散别离。没想到自己还是会饿,还是溺在这万丈红尘中。

这感觉可太不好了。

那面前的摊贩似乎也听到了,露出老练的笑容,在她眼前比了个数字,“烧饼,五文钱一个!”

烟归不是不食肉糜的千金小姐,自然知道这摊贩卖的贵了,原来在哪里都有奸商。

然而她一文钱也没有。没有人能从穷鬼这里讨得半点好处!

“没钱?不至于吧?”摊贩见她表情为难,好心肠地挥手往右一指,“我看你头上那簪子就挺值钱的。往东走一百米再左拐走两步就是个当铺,把这玩意儿当了,够你买我整个烧饼摊!也够你买下我一家六口!”

烟归摸了摸自己鬓发间那一枝簪子,触手光滑,珠圆玉润,是个宝贝。

但,谁也不给。

烟归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总归不会饿死。

摊贩见她面露不悦,疑惑地低声嘀咕,“没钱还生气,真是怪人……”

烟归又一个人走了很久,就像她这么多年一个人徒步跋涉千山万水一般,一路上很多行人,有人看她,有人问她,却没人同她一起走。

人之欲望,总是沟壑难填,得陇望蜀。有了虚浮的表面,又想要真心。总是觉得不够,怎么也不够。

“阿夕,阿夕,阿夕阿夕阿夕……”她将指环凑到唇畔,一声一声地呼唤着,无人应答。

她确信阿夕确实还没有醒来,方才继续戳着指环自言自语,“小骗子,骗子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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