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贺见妻儿与霍去病有说有笑,便道:
“去病如今一年比一年大,人也越来越细心。依我看不用等行过冠礼,就该先成家了!”
霍去病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,只是低头一笑,默默进食。
公孙贺见状,哈哈一笑,朝卫青说道:
“妻弟,不是我这做姊夫的多事。如今去病都快二十、哦,非也!是刚满二十了!你当舅舅的,可得多多费心,为他找门好亲事才是正经!”
卫青笑了笑,看看霍去病,又回头看向公孙贺,回道:
“他这性子,急也急不来。还是再与阿母阿姊从长计议才是。”
“哎,你这话就不是了!你当舅舅的一发话,去病还敢不从?去病,你说如何?”
霍去病只是低头抿嘴微笑,并不答话。
霍止瘁难得看见这一幕奇景,心里非常好笑。
“没想到啊没想到,这堂堂战神,居然也有过年被亲戚围追堵截的时候……”
她正想着,又听见公孙贺开口道:
“去病年纪轻,不好提这话倒也不奇。说来,妻弟啊,他这脾气,我看都是向你学的!”
卫青笑着,喃喃说了句“哪有”,公孙贺连声道:
“怎么不是?!你瞧瞧自己,都这么些年了,一直不曾续弦。这几年光是跑我那儿向你提亲的人家,不知有多少!我真心推都推不过来,净做些得罪人的事。”
说完,他又看向陈掌。“友婿,说起来,怕是你家中也接过不少官媒人的活,听她们代好些要向妻弟提亲的人家上门?”
陈掌冷不防见问起自己,只得点点头,低声道:“是有些……倒没什么……”
卫青举起酒爵,遥敬对方。“大姊夫、二姊夫,多谢美意。只是,我确实事忙,一时顾不上这些。”
“你要是肯早些再娶个妻子,家里也有人照料。当舅舅的以身作则,这做外甥的,又岂能落后?”
说完,公孙贺哈哈大笑,旁人也在笑。
卫青只是微笑,霍去病仍旧低头。
霍止瘁没料到,原本只以为像霍去病当晚辈的会被亲戚灵魂拷问,如今竟然连卫青这样的鳏夫也逃不掉同样的命运。
看着这舅甥俩,她在心里暗暗摇头,想:
“做人做事都已经到这份上了,居然还会面临这种事……汉代也不给单身狗活路了吗?”
她正想着,目光游移,与霍去病恰好抬起的眼眸对个正着。
对方眸光胜刀,用力瞪了她一眼,随即又垂下眼,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。
经过这一下后,霍止瘁心里的想法顿时变成了:
“你活该!”
卫君孺见弟弟与外甥被说得抬不起头,便道:
“他们心里有数的。我看如今战事快完了,想必再过不久,去病定能有好消息,让咱们都喝上喜酒的。是吧,去病?”
霍去病朝为自己解围的姨母笑笑,微微点头。当然,旁人都看得出来,他这回应并非真心,只是搪塞之举。
卫青亦道:“正是。去病如今大了,凡事想得周全,这事等他定下来再拿主意,不用急。”
卫少儿听了,皱起眉头,忙道:
“阿弟,你少夸他。他这人,没事的时候都尚且不知轻重,被你这么一夸,当真不知道成了什么德行了!”
霍去病不答。卫青便道:“二姊不用担心,去病的本事,连陛下都夸。我向来实话实说,他做得好的,便是好的;若做得不好,我自然也要说他的。”
“总之,你别凡事都让着他!他越大越不把人放在眼里,有时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,只当自己真是天下无敌了!”
卫青见二姊沉下脸,只得点头说好。霍去病谁也不看,端坐席上,神色不喜不怒。
卫媪咳嗽了一声,问道:“后堂那儿酒肉还有不?取些过去。那些乐伎乐师们都弹了许久,赏些给她们。还有舞伎们也是。让她们下去用饭菜,都不必前来谢赏了。”
家丞等人答应了,便派人去将酒菜先送到后堂,再送堂下。
卫君孺陈掌等人又谈起之前皇后与太子赏赐的礼物,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这才将尴尬氛围掩过。
霍光借着换菜之际,悄悄用巾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。
他下意识瞄向身旁,只见霍止瘁也无声地长吁了口气。
二人眼神相触,便知各自所想的事情都一样。
“兄长和他阿母……竟是这样……”
一想起母子二人对话的情形,霍光便觉得坐立不安。
用过烤好的各式肉类,僮仆们又捧来染炉杯盏,每人一副,方便涮肉吃。
看着炉中烫过肉片的汤水,卫少儿想起一事,问道:
“焯过骨头的水,倒给猪喝,它们喝得可香了。阿弟,如今家里可有这么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