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真,事情如预想的那样发生了。
狄兰乘阿芙洛狄忒跟在队伍最后,她此行的目的明显是科研大于实战。阿波罗上谢审言的指令就没停过,随着通讯一刻不停地传到指挥舰上。
唐棠此刻坐在舰桥里,腮边一片光洁,拘束器已经被摘掉了。他身旁两个卫兵一个戴了耳塞,一个没有,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,如果有威胁前线的状况就立即制服。
这真是令人绝望的长夜啊。随着谢审言队伍的前进,他时不时对唐棠下达指示,让她说出“和平军不许动”、“和平军即刻自裁”这样的语句。
这不是对对方军事实力的削弱,而是直接的有生力量的剿灭——如果说嬴或只是用机甲把对方赶尽杀绝,而唐棠是穿过了机甲直接宣告驾驶员的死亡。
如同传说中的海妖洛列莱一样,唐棠的声音引诱着驾驶员堕入死亡的深渊。战场上成片成片的机甲陨落着。
战争的长夜里,东西两端赫然是升起了两颗煞星。
因为谢审言的指挥、唐棠的异能和狄兰对广播的操作,第一次出击成功结束了,银河军向前推进了数百公里。
中西部战区银河军一日千里,只有东方陷入了僵局。不过东方本就是联合政府的总部,攻克需要时间也是在所难免。中西部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欢欣鼓舞的状态中,所有战士都渴望着下一次的战场,希望一举推到国境北方,再和东部战区汇合。
除了唐棠。
她在这里了无希望——拿不到密钥,也无法脱离监视。
她每天说话极少极少,但是感觉喉咙仿佛刀绞一般的痛,仿佛千斤的重量压在了她的喉咙口上——
今天又有多少人因她而死?
她听狄兰说,对方知道必然会使用唐棠的异能,根本就没开过通讯,此前都是通过黑客黑进了和平军的频道。如今连夜加强了安全等级,她再进入就难了,可能战事会陷入胶着。
唐棠反而有点庆幸。说一句话就能让人去死,这实在是太可怕、太耸人听闻了——更像孩子之间的打闹或者一局游戏。她每天看着地图上许多代表敌军的亮点消失,感受到的不是欣喜和自豪,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迷茫当中,仿佛陷入一场噩梦。
她有时候在想,要不要直接把自己弄哑?
但失去了异能,她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里?她又会不会直接伤害小妹的身体,让她无法重生?
狄兰说到这里,仿佛看穿了唐棠的心思。对她说这都是银河军的需要,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你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,我们都理解你。
旁边谢审言仿佛要说什么,但最后什么也没说。
她如今每晚只有依靠药物才能睡着,晚上一直做噩梦。白天的噩梦连着晚上,精神状态极差。
她心道当时还替财团说过话——除了没怎么动平民,实际上和联合政府一个官僚主义一个资本家,都是吸人骨髓的货色。现在的精神状态以前的医生早该劝诫了,如今却是除了加药之外毫无动作。
不知道她是麻木了还是什么,甚至还开始和谢审言、狄兰交流起来,谢审言在前线无法顾全的地方她指挥补上,就算没有谢审言的指挥高明至少也都防住。
二人都以为她是已经习惯了,都放下心。
西方的暴君——如今她是得了这么个诨号。那确实,不服从她的人都去死,可不是吗!
她懒得比较和嬴或那战场活阎王哪个更好听点,一天天过着杀人如麻的生活,精神和身体都每况愈下。狄兰每每问候起她,她就说不习惯前线生活,等打完了休息就好了。
狄兰担忧地看着她,唐棠却移开视线,视线向着前方放空。
通通都去死——她现在是越来越这么认为了。起初她还对战场抱有一丝希望,如今却是认为人类的本质就是纷争。只要所有人都死光,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战争了。
——如果她也去死,也不用承受痛苦了。
“指挥舰,节约弹药,敌军还在前线范围内。”
唐棠对着和平军倾泻火力,被谢审言制止了。
和平军——中间试着更名来使唐棠的异能无效化;但“和平军”是一种概念;只要军人自身认为从属于和平军,就会受到异能的控制。
所以和平军干脆是把对外频道彻底封锁,不留一丝缝隙。
狄兰只能试着破解很小的一部分,在如此战局中发挥的作用也不大了。
“阿芙洛狄忒进攻。”
谢审言赫然是让平常跟在最后的狄兰前进了。
狄兰在最后原因无他——阿芙洛狄忒的进攻能力并不强;而狄兰又是珍贵的科研人才,上前线已是极大的冒险,更不可能去打头阵。
而现在他让阿芙洛狄忒上前,只可能是他一人应付不了了。
狄兰也不是单纯的秀才上战场,她的操作水平也是不低的,闻言操作阿芙洛狄忒进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