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破晓。
她一夜未睡。
先是被一队形迹可怖的“傀儡”们惊吓,接着剩下的一个土匪将她从树上松了绑,却没有放她离开。
他似乎有些害怕“傀儡”们回来,便用绳子捆了她的双手,也不带马匹,专挑些隐蔽难走的灌木丛林走。
就这么的,走走停停,行了一夜。
“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?不是要去山寨吗?山寨难道不在山上?”她们走了很久的下坡路,她不禁有些害怕。
若按照先前这些土匪们计划的那样,她好歹性命无忧,还能做个压寨夫人。虽说名节是十分不保,丈夫五大三粗,可好歹能吃香喝辣不是?
如今这般,被一个疯了一样的土匪捆着在荒山里瞎走,她难免会想,这个人该不会已经神经不正常了,要在这山里转到死吧……
“我问你呢,到底要带我去哪儿!”她使劲收了收手臂,那土匪猝不及防,被她扯住。
他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他从昨晚见到“傀儡”队伍开始就一直蒙着面。她记得几个土匪生前一起喝酒吃她腌菜的时候他似乎还没蒙面,只是四人中此人比较寡言,所以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是很深,反倒是死掉的那个土匪头子让她难忘……
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当压寨夫人吗?”他瞟了她一眼,有些不屑与她交谈。
“我又不知道你们那个寨主是圆是扁……跟那没关系。主要是咱们都走了一夜了,我连你们寨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。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?”她活动活动腿脚,这一夜山路崎岖,走的她脚板生疼。
“你别想耍什么花样,要去哪儿我说的算。”他报复她一般把绳子使劲一扯,把她拽的一个趔趄。
“你这土匪也太不通人情了…”她无奈的迈开脚步,跟着他继续在山中行走。
“你见过哪个通情达理的人去做土匪?”他头也不回,随意搭话。
“额……”她一阵语塞。
“你昨晚不还救我呢吗?我还以为你是土匪里的好人,就是…就比如是凉山好汉,多半是是被形势所迫落草的。”
他听了她的话,哼了一声,也不知是不屑还是嘲笑,随后又补了一句“胡说八道。”
“我说的不对?那你是怎么当上土匪的?”她也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,或许是想博得土匪的信任,或许是想转移脚板的酸痛。她开始不停跟他搭话。
“我看你这姑娘不像山野乡妇,在茶馆里还引经据典说过好些话。你又是什么来头?为何独自出行,还骑了匹走得不能更慢的破马……”他不正面回答,反而把问题又抛了回来,这让她愈发觉得这个土匪不简单。普通的土匪会有这么重的心机吗?
只是他提到了她的破马…她想起自己那匹不肯跑路的瘦马,它此时正被绑在昨晚露营的地方。想到等它把能吃到的东西都吃光以后就要死在原地了,她心里有些不忍…
两人都闭了嘴,沉默行路。
大约又行了几个时辰,两人走到一个谷间,右边是略显陡峭的乱石巨坡,左边则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越来宽的溪水。
土匪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,他带着她沿溪边行走,不多时,两人走到岩壁的一处缝隙前。
那洞口狭长,里面黑乎乎的,不时有一阵阵风从里面吹出来,带来一股湿冷的味道。
“走,进去。”他拽了拽绳子。
她的内心,非常想拒绝……
但无奈小命全系在对方身上,值得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。
这山洞一开始极为狭窄,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。她只觉得眼前一抹黑,脚下也不平坦,没走几步她便一脚踩空,整个人扑倒在地,十分狼狈。
“这里也太暗了,你就没什么东西能照照亮吗?”她抱怨道。
他无奈的停下脚步,忘记她夜不能视物。想了想,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玉石。
他将石头放在掌中,屏息片刻。
那石头仿佛被无形中的气息所催动,竟然渐渐有光从中晕出。虽然不是十分明亮,但在这狭小的缝隙中,却能照亮脚下一小片道路。
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光源所吸引,定睛一看,不禁心下一惊。
这枚白色玉石不是别人的,正是她原本收在包裹里的那一枚。
她那包裹里东西不少,四个土匪昨夜瓜分财物之时,她却没注意到他将这玉石拿走了。
“你……你居然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。倒不是因为这玉石在他手里十分惊讶,更不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复杂。她吃惊的是一个乡野间的土匪居然能够催动这块乳石,让它发出光芒。
土匪看看她惊讶的表情,又看了看手中的石头。只见这枚乳石质地纯粹,成色浑然没有杂质,入手温润油质沁人。心知这石头来历非凡,恐全天下也找不出几块来。他将石头翻了一面,只见一处撰有几行小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