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无权决定住哪里、怎么住,赵梨攸不便发表意见,沉默地跟着越寒霄走进二楼东南角最里间。
即便是走廊尽头最里间,关门之后,仍然听见室外嘈杂喧哗,吵闹声不绝于耳。
交谈围绕着几个关键词:悲云阁、幽屏山、允生丹。
这些事她一概不关心,也不想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热衷于此。知道此行目的不是修剑之后,她变得兴趣缺缺,连越寒霄主动和她讲话,她也不太想理会。
“悲云阁是实力最强的丹修门派,平素独来独往,不爱和其他门派打交道。”
“哦。”她随口应了一声,也不多问。
“最强的丹修门派,用了近千年时间,炼出一枚允生丹,各大门派觊觎已久却无法得到。悲云阁突然改变作风,准许外人进入幽屏山。允生丹藏在幽屏山顶,引得各路人士来此。”
“嗯。”各路人士,不包括她。若不是为了澜光剑,她才不要来这里。
虽然进了屋,越寒霄还未把帷帽摘下,隔着一层白纱,也能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。不知道她怎么回事,总之与平时很不一样。
“那我们明日便去幽屏山找允生丹吗?”她想早点找到那颗没用的丹药,然后才有时间去做别的事。
“悲云阁要等月圆之夜才开启,也就是两日之后,才准通行。”
两日之后?赵梨攸彻底蔫了,她离开澜光剑已有九十三日,仅剩的七日里,还要花两日去幽屏山。越寒霄如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,即便到了幽屏山顶,也不一定能顺利取到允生丹。就算真的取到,最后五天时间里,他会不遗余力修补澜光剑吗?届时会不会又有别的事耽误行程?
她越想越失望,感觉自己没几天可活了,也没心思再做无谓的努力。
“小梨怎么了?”越寒霄第一次见她这样冷淡,分明是她一直缠着他要一起离开幽篁岭,现在真带她一起来了,她又这样意兴阑珊,真是不可理喻。
赵梨攸打了个呵欠,不再反驳那个称呼,没精打采道:“没事,就是走了一天,困了。”
什么叫走了一天?他带她穿过结界离开秘境来到幽屏山脚下,不过眨眼之间的事。在街市上也不过只走了个把时辰,她这就喊困?
越寒霄望向房间里唯一一张床,只当她是想先下手为强,才找了个这样蹩脚的借口。其实她何必如此?他还不至于连这种事都要与她争抢。
但赵梨攸根本没往这处想,她独自开门出去了一趟,抱了枕头与床褥回来,在并不宽大的房间里随意择了一小片空地,三两下打了个地铺。
“真的很困,我可以吹灭那盏灯吗?”即便是在征求意见,她也只是蹲在地铺旁边没有回头,更别说像往常一样凑到他跟前。
越寒霄熄了那盏灯,房间里并非完全黑暗,窗口透过一缕淡淡的天光。
还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,但见她已经一言不发躺到了地铺上,难道是昨夜在他门外呆了整整一夜真没睡好?他打消了要问她的念头,且随她去。
她自然不是真困,压根睡不着,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时日无多,心情失落到了极点,不想被他发现,也懒得费力假装。
她安安静静躺着,直到越寒霄也和衣而眠,直到客栈里和街市上的躁动完全消停,她才慢慢睁开眼睛,望着黑压压的屋顶,觉得余生一片黑暗。余生,也不过就这几天。
房间面积有限,地铺离床榻很近,她翻了个身,慢条斯理地坐起来,双手搁在旁边的床沿上,右手托腮,望着背对她而眠的身影。
“越寒霄,其实我——”
她开了口又停下,想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,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故人,她只是个法力低微的剑灵,她马上就要死了。
若他知道实情,会不会改变计划放弃寻找允生丹?或者会不会怪她居心叵测地接近他利用他?
“我——”她很犹豫,几度欲言又止,还是没能说出口。在他床边趴了许久,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。
翌日睁眼,心态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她还是想活下去,不甘心就这样等死?
眼下要做的,便是赶紧找到允生丹,再催着越寒霄修复澜光剑。思及此处,往旁边一看,床榻上竟是空无一人。
再环视一周,他也不在房间里。
赵梨攸蹭地坐起来,在桌上发现一纸留言:“有事外出,两人行动不便,晚归勿念。”
她心里咯噔一下,蓦地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。即便手心里拽着那一纸留言,仍然惶惶不安。不知道他所去何处,不知道他所为何事,也不知道他说的晚归是多晚。
她在客栈里坐立不安等了一整个白天,越寒霄迟迟未归。直到天色将晚,她极不情愿地承认,那留言也许只是骗她,也许他只想丢下她独自离开,根本没打算回来。
她当即出门寻人,在人来人往街头找了好几圈,也没见到那个戴着帷帽的身影。几次尝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