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丹吗?”
“是。除了允生丹之外,没有其他办法吗?”
“别无他法。公主才貌双全,地位尊崇,要找到爱你的人,不是难事。”
“大师难道不觉得,允生丹这个东西很残忍吗?”云鹂第一次在佛殿之中表达出不满。
闻觉并不介意她的不满,只是理智而冷淡地说:“是天意残忍。公主如果拒绝这种残忍,便只能接受宿命。”
是天意残忍。
在佛殿之中,云鹂第一次生出怨怒。
这一生最后一年新春,她在华安寺山顶石亭中遇见一个很喜欢的人。为了让他喜欢自己,她费劲心思与他接近,明里暗里试探他的心意。
那个人必须爱她。她必须得到他的爱,才能得到允生丹,才能治愈疾病活下去。
起初她是这样想的。但在朝夕相处之后,不知从哪一天起,她的想法渐渐偏移。在卑鄙的手段之外,她无可避免地付出了真心。真心即是死局。
“公主聪慧,必定能想通其中机缘。但天命难违,允生丹一事,全看公主如何取舍。”闻觉言尽于此,不再多劝。
云鹂从大殿中告退,信步走向华安寺后山,抬头眺望山顶,那里有一座小小的石亭。石亭背后,碧蓝天色澄澈渺远。天空之下,满山树木经历了春的新生和夏的繁茂,正走向秋的凋亡。
秋风仿佛是从山顶石亭中来的,越过满山稀疏的林木,吹向云鹂。
风里掺杂细微的寒意。那寒意像针,一不留神就扎在皮肤上,一次一次提醒她,这一年业已过半,她已经时日无多。
从华安寺回去之后,云鹂又去了东宫书房。
太子不在,她独自在书房待了一下午,暮色将尽时,等到了另一个人。
“太子殿下托臣告诉公主,他今日不回东宫,公主不必等他。”岳霄站在门口,夕阳把他的身形映照在地面上,形成长长的暗影。
云鹂转过身看他的影子,直言:“我没有等他,我在等你。”
那影子轻轻晃动了一下,仿佛只是被风吹动,一刹之后又凝固,“公主等臣何事?”
云鹂起身,在暗影之中一步步向他靠近,直至到了跟前,她取出一张碧青色手帕递给他。
“公主此举何意?”岳霄没有伸手接住它。
“当日我说过无需归还,你还是把它还给我了。”云鹂只拎起手帕的一角,秋风将手帕吹开,一行小字随之展开——
莫倚玉栏杆,人间风露寒。
“送给你。”云鹂的手停在空中,“你为什么不收?是不是因为不喜欢?”
“公主多虑了。臣不能收,因为于理不合。”岳霄始终没有伸手。
“于理不合,太傅想对云鹂说的,就这四个字吗?”她仰头看他的表情,透过朦胧泪眼,加上逆光的原因,总看不清。
“请公主慎言。”他收起了平日里所有的温柔,变得很严厉很冷淡。
云鹂本来还要再问,胸腔里却忽然涌起一股气流,激起一阵咳嗽。她无法,只好收回那张碧青色手帕,用它捂住口鼻。
“公主怎么了?”
她没回答,避开他终于朝她伸过来的手,捂住口鼻离开了东宫。
那是她最后一次试探,得到让人悲喜交加的答案。
像越来越冷的秋风,在没送出去的手帕上,盖上一枚鲜红刺目的血色印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