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玲玲忍不住打量一番,额无主骨,眼无守睛;鼻无梁柱,脚无天根,背无三甲,腹无三壬,只可泰山治鬼,不能治生人也。此人无官相。
王瓛也相信她不会看错,四九城内,尤其是士子曾改编歌颂管辂诗形容她:“四九神卜曹玲玲,能算南辰北斗星。八封幽微通鬼窍,六爻玄奥究天庭。预知相法应无寿,自觉心源极有灵。”
“是他带你来吊堂的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
“呃,那到底是还是不是?”
“他是那个叔叔的手下,”檀月儿焦急地要下来,“我去问他,叔叔在哪。”
于是,曹玲玲回手一掏,像拎小鸡般将她拎下来,动若脱兔,朝对方而去。
“叔叔,那个叔叔在哪里?”
“大人正在办案,委派我来吊堂请吊堂主人出山,和我同来的还有德运楼老板,嬴家家主嬴灈次子嬴氹,老太君二孙子,”小捕快识人,即刻判断出了二人身份,回答得拘谨、得体,“胡大人千叮咛万嘱咐,求您务必答应。”
“他求我,我就得答应,理由呢?”
刚放下话 ,从吊堂内走出一人,该男子头戴风帽,却是和全身上下的花棉袄、棉裤同样的款式,应是改款,四九城没这样的,他双手插进了袖口内,见曹玲玲回来,连忙伸出手来。
“阁下是吊堂主人,久仰大名。”
“你便是嬴氹”
“正是小人。”
“他給不出个理由,你行吗?”
“惩奸除恶,算么?”
“不算。奴家不是官员,也不是捕快,抓捕犯人,与我何干?”
“确实不算,”嬴氹不疾不徐,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,“据闻,您对神秘案件有超乎寻常的兴趣。这起案件目前案发六起,只有我祖母还活着,您就不想探究她的缘由?”
“想。”
“而一些涉及案件核心的秘辛,除了办案人员,别人无从得知。这是您接手案件的好处之一—获得第一手资料,二则是捕快协同。我向您保证,不会有人干扰您办案,想找谁,不管是王公贵胄,还是平民百姓,就没有不敢配合的。”
曹玲玲未表现怒意,语气更平淡,“你是觉着奴家没本事一个人破案?”
“误会,”嬴氹吓得腿都软了,他可听闻吊堂主人脾气不好,“小人绝没这意思。”
“量你也不敢。”
嬴氹再不敢放肆,刚才一瞬间,他感到彻骨的寒意侵袭全身,大花棉袄都不暖了。
“您答应吗?”
“这便是你的理由?”曹玲玲冷笑焉焉,“信不信,即便我不答应,资源也会向我倾斜?”
“信!”
嬴氹彻底蔫了,油盐不进的人奈何不了。
“你的理由呢?”熟料 ,曹玲玲忽而转向小捕快。
“小的没有理由。”
“你叫什么?”
“小的伍子瑜。”
“理由很好,下回不要说了。”
伍子瑜困惑不已。
“为何?”
“这话是谁让你回复的,以你的实力,回答不出这么精妙的答案。”
“啥?”伍子瑜更纳闷了,“没有理由”才是最精妙的回答,什么鬼?
“奴家不会问第二遍。”
“是在下的上司,亓官鐫。”
京城第一名捕?
清廷唯一从八品大捕头。
坊间传闻,他的太祖亓官鶇和于成龙世家交往过密,习得不少决谳的不传之秘。
少年成名,自幼习武,师从镖王李尧臣,与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家族是世交,臂圣张策有过交手,胜负参半。
关系硬,断狱手法更硬,以出手果决著称。出仕十五载,共破获大案要案一千二百多起。
“亓官家的小屁孩?”
“您认识?”
“亓官家我就认识亓官黌。”
“他爹与您是?”
“酒友。”
曹玲玲语气平和不少,“既是故人之子,又给出了准确答案,奴家破例答应你们参与此案。我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“请说!”
“把凶手交给我!”
“甚么?!”伍子瑜和嬴氹皆一惊。
“做不了主?”曹玲玲冷哼道。
二人郑重点头。
“即便胡大人也做不得住,得宫里那位应承。只是,此事兹事体大,她未必答应。”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,”王瓛不乐意了,跑出来嘚瑟,“和那老娘们说是我们吊堂让你们问的,她会答应。”
伍子瑜和嬴氹互看,象征性捂住耳朵又放开,耳朵痒,没听见。
“那小的便如实禀告,若有消息,择日再来叨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