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娘仰起头，她来到这观里后，没再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一张小脸眉目清晰如画，平素她眼睛亮盈盈，看人时带着几分力度，生机勃勃。
可此时的她垂下脑袋，却是连声音都没有那股趾高气扬的意味，低得轻不可闻。
她说，“舅舅，其实我不是跟妈妈学的手艺……”
道人的眼帘轻抬，目光里的神色却是淡淡的，没有质问的意思，花铃攥着自己的手，牙齿忽地咬紧了，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对她十分紧要。
到底什么话，有这么难开口吗。他等了许久，抬手将箫拿起来，隔着一尺忽地在这女孩额头上磕了一下。
力度不轻，打得她一下大惊失色。
瞪着眼睛，她似乎感到很生气。
唐枕目光凌厉地瞧着她，“吞吞吐吐个什么劲，说不出来就想好了再过来同我说，你不想睡觉，本道长还要睡觉，出去！”
最后两个字，他带上了勒令的意思。花铃本来心里很惆怅，被道士这么一打断，蓦然火起。
她从地板上站起来，目光凶巴巴地瞪了他几眼，怒哼一声，便是气冲冲地推门而去。
唐枕看着小姑娘推门出去，一边拿过枕头躺在榻上，一边不为所动地轻哼了一声。
今日是不打自招，看来这小丫头还算老实。只是唐枕见她犹豫到了煎熬的地步，仿佛说出来的话对她而言乃是剖心一般，便是赶紧把她打发回去了。
他知道她是一桩大麻烦，来得这般凑巧，来得这般蹊跷。
可躲了七日都没躲过，那便不躲了。
这个麻烦，他接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