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婆笑道,“进入青楼的女子,是分为两种的。一种是卖艺不卖身,被称之为清倌人。还有一种是卖艺也卖身,则被称之为红倌人。前者侧重于舞蹈、琴棋书画等才艺,而后者则侧重于美貌、身材等方面的优势。”
王婆并没有说假话,只是真话只说了一半。
青楼之中,哪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人呢?
到了青楼这个大染缸里,什么样的干干净净的人,都会变得污浊不清。
清倌人主要的目的,就是为了日后卖出更高的价钱。
万事都没有绝对,非要说清倌人就一辈子不接客,自己信吗?
当然不可能信。
毕竟人家那些流连于风月场所的,可不只是为了来听你一两首小曲,看你跳个舞,表演个才艺的。
所以说,绝大多数清倌人,在被逼无奈,身不由己的情况下,总是有松口的时候。
出淤泥而不染,只存在于理想状态。
进了青楼这样的大染缸,其实你想要守身如玉,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有清倌人这一说法,很大程度是因为女孩儿的年纪还不到家,还不具备卖身接客的条件。这个时期的女孩儿,只能靠卖笑、卖唱等手段谋生。
而妈妈们也不着急,因为卖身是可以赚一大笔钱的,就慢慢养着呗,总归会有识货的买主,到时候本钱利息可就都有了。
只是这样的真话,无人会对沈曼说的。
王婆趁机说道,“误落风尘的女儿,倘得妈妈愿意从良,也是彼此的造化。孩子,老身今日教你个万全之策。”
“你己入了青楼的门,名声也已然坏了,又寻不到爹娘为你赎身,在这乱糟糟的世道以何为生?千错万错,不该落于此地。这就是你命该如此。”
“钱三娘用尽了心思,你若不帮她几年,挣个千儿八百的银子,她怎么肯放你赎身?”
“还有一件事,你要陪客,也得挑拣些好的。若客人是年老的,是容貌丑陋的,白白让人叫一声可惜。像你这般才貌,才子佳人、风花雪月,趁着年轻貌美,自己也需积攒些私房钱,免得日后求人不是。”
“再过了三年五载,要是遇到知心顺意,说得来话的男子,或者找到爹娘,那时老身与钱三娘去说,让她放你出去,这不是两全其美吗?”
沈曼听完,泪止不住地从眼角落下。
王婆知道沈曼心中松动了,便道,“老身句句是好话,你听老身的话,日后必当感激我。”
说罢王婆起身离开。
钱三娘一直悄悄地站在门外,偷偷听着王婆对沈曼说的每一句话。
王婆推开门后,与钱三娘相视一笑。
王婆随着钱三娘到前楼坐下。
王婆笑着说道,“那姑娘被老身左说右说,心意已动,你如今快快趁热打铁,日后将她经营出名声推到人前去。”
钱三娘连连称谢,“王婆婆的唇舌果真利害!好个烈性的丫头,也被你说得她改了心性。”
钱三娘又连忙吩咐人备些饭食,好好招待王婆,临走时又从袖中拿出十五两银钱递到王婆手中。
自此,钱三娘将沈曼改名为窈娘,教她吹弹歌舞,琴棋书画。
窈娘长到一十六岁,娇艳夺目,令人挪不开眼光。
青州城中,豪门富家公子慕倾其容貌,都备着厚礼求见。
也有爱清高的,听闻沈曼书画上佳,求诗的、求字的、求画的,热闹非凡。
钱三娘定下窈娘每次出席白银二十两,众人更加追捧,窈娘的身价愈重。
钱三娘赚了个盆丰钵满,乐得每日喜眉笑眼。
窈娘却发现,她在青楼中认识的人,根本无人愿意去帮她寻爹娘的下落。
她每日紧急迫切地攒银钱,打算先出青楼后,再算来日。
窈娘机缘巧合之下,认识了青州刺史家的小公子冯晖。
冯晖先是感她才华,后又怜惜她生平遭遇,竟然说出愿意给她赎身的话来。
自从窈娘入了冯晖的眼,她的处境明显有了好转。
钱三娘明面上,不会再不顾她的意愿,青楼中的人也不再随意给她下绊子。
冯晖成为她身处漆黑冰冷的绝望深渊之中的一道温暖的阳光。
那日的记忆犹记在心。
冯晖来找窈娘,用力地握着她的手,真心诚意地说,“窈娘,信我!我会好好照顾你,一生一世对你好的。”
窈娘满眼满心都是冯晖,笑着说道,“我信你。”
冯晖临走时说,自己要去处理一点事,怕是有段日子不能与她相见了。
一转眼,时间就走到了三月。
青州要举办一场迎春盛会。
冯晖自从那日离开,到现在也有两个月,却一直杳无音讯。
窈娘心中思念冯晖,又有点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