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年前,京城。
靖王府一片慌忙景象,婆子们从梧桐院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,院中站着一排太医,各个都精神慌张,焦灼不已。
屋中终于传来稳婆的惊喜声,“生了,生了,是个小郡主。”当院中太医松了一口气时,屋中再次传来稳婆紧张声,“娘娘,坚持住,还有一个,坚持住……”
景和一十二年,靖王妃诞下一对双生子,龙心大悦,各赐名为昭、宣,封号朝阳、平阳,赏黄金百两、白银千两、锦缎万匹。
靖王妃难产生下双生子,身体大伤,再难有孕,因生怨怼,所对秦昭、秦宣从未加以辞色。
父王忙于争权夺嫡,不曾尽过父亲的义务,从不讨母妃欢喜,秦昭、秦宣两岁时便知道,若想在这靖王府安稳的活下去,必须乖巧董事。
景和一十八年,冬十月,天子病重不起,夺嫡之风越发旺盛,朝堂动荡不安。
靖王妃自发请命,携子女去京城郊外的栖霞寺,为君祈福。
回京途中不幸遭山匪拦截,同行侍卫不抵,纷纷殒命,同时也为靖王妃们争取到逃跑时间。
可马车必然跑不过骑马的山匪,靖王妃命马夫停车,砍掉缰绳,抱起靖世子翻上马背,拉紧缰绳,双腿夹紧马腹,向京城逃去。
侍女顾不得多想,一双手牵着两只小手,往旁跑去,待到前面小山坡时,顺势划下去,蹲好,示意两位小主子不要发出声响。
秦昭,秦宣看着惊恐到发抖的侍女,点了点头。
待侍女露出欣慰的笑容时,脖颈处传来剧痛,笑容凝质在脸上,随后惊恐地倒在地上,捂住不断往外喷射着鲜红血液,看着跑远的小主子,嘴唇蠕动着,无声说着“谢主子恩典。”
躲藏只会让山匪步步逼近,坐以待毙,绝对不行。
至于侍女,明显惊吓过度,且目标过大,不易逃跑,若是放任不管,只会被山匪糟蹋致死,若有幸逃出去,也只会以使主子陷入险境而施于绞刑,甚至连累族亲,不如直接给她痛快,不仅保全生前清白,族亲还会得到一份不低的抚恤金。
拼命往前跑着,秦昭,秦宣不停地脱着首饰,以及步摇,以减轻负担。
须臾,秦宣一脚不慎踩空,从十几丈高的缓坡滚下,缓坡平坦,加上她身上穿着秋袄,未曾受伤。
秦昭在秦宣滚下去时便停下,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尽是担忧,见秦宣慢慢爬起来后,放下心来,与秦宣互相看了一眼对方,不曾犹豫,两人纷纷往前跑去。
秦昭边跑边藏,身上早已污秽不堪,脸上的血渍干涸脱落,此时正躲在灌木丛下,听着渐进的脚步声,屏住呼吸,感受着自己那有力的心跳。
忽然,剑光四起,惨叫不断,秦昭终于可以松懈下来,连从灌木丛缝隙中飞进来溅到脸上的血液,都可轻易擦去。
待外面安静下来后,秦昭依旧不动,直到传来一人单膝跪地声,以及“末将沈宸,救驾来迟,请郡主责罚。”声响传来。
秦昭才慢慢走出灌木丛,站在来人身前,开玩笑道:“那就罚表哥请我吃冰糖葫芦吧。”
沈宸以及后面的士兵,看到秦昭的第一眼,纷纷愣住,因眼前的秦昭满身血污、泥泞,头上还有几片枯枝烂叶,脏污不堪。
沈宸率先反应过来,抱起面前的小人儿,答应道:“末将这就去领罚。”
秦宣与秦昭分离后,未曾遇到山匪,也未曾遇到救援的官兵,一双腿早以酸软无力,也不曾停歇,终于体力不支,瘫软倒地。
有对放羊的老夫妇看见了她,把她抱起,放在羊背上,喂她喝水,她已无力再说话。
老夫妇问她姓氏名谁,家住何方,家中大人是否在此,她也闭口不答。
老夫妇无法,只能在此等待她的家人。
日落黄昏,老夫妇迟迟未等到来人,看着在羊背上熟睡的女孩,无奈带回了家。
翌日。
被一片吵闹声吵醒,秦宣有些不悦,移动着还有些酸痛的双腿,慢慢从铺满芦苇床上下来,看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,黄土房,墙上挂着还未风干的羊皮,和一些杀羊的刀具,无须在意。
“你们生的儿子,你们不管,那你们的孙子,你们总该要管吧。”外面再次吵起来。
“小宝还要上学,还要考秀才了,现在家底都被你们那不成器的儿子败光了。”来人是老夫妇的儿媳张鱼,说着还让同村的父老乡亲来评评理。
大家都知道这老夫妇的儿媳是个什么人,几乎每月都要来闹一次,大家也只当热闹看看,有时会有几个说说公道话,谁知道那人根本鸟都不鸟,也都歇了劝和的心思。
知道这老夫妇脸皮薄,张鱼每次都会叫许多人来,次次都无利不反,只是这次无人出来,她一些着急,再次喊一遍,依然无人出来。
前几日就听说这老夫妇杀了一头羊,羊肉可是抢手货,羊皮可卖出好价钱,羊杂也可给小宝补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