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域,万鬼窟。
这里恍若一座巨大的监狱,落座着数不清的牢笼。
在万鬼窟一偏僻的小角落,一身着红袍的少女被关在破旧的柴房内,缩在墙角,头发凌乱,衣衫褴褛,磕着眼,面露疲态。
房门两侧,分别立有两个手持长矛的小妖。
“哎,听说没,那小丫头好像被逐出仙门了!”
“他们都说她是仙门叛徒,私通妖族勾搭奸邪——哼,真看得起自己,她想勾搭还勾搭不上呢。”
屋内,许是许久未曾进食让胃部烧灼得厉害,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意识还未回笼,耳旁便模模糊糊地传来一句话——
“哼,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,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,说成弃子就成弃子!”
弃子?说谁?她吗?
柳稚鱼按着自己的胃部,有些艰难地支起身来。
铁链摸索地面的声音响在耳畔,她有些愣愣地朝声源处看去,却见自己的脚腕上,不知何时被人拷上了一对铁铐。
她收回眼,看向四周,痛感渐渐回笼。
头疼胃疼腰疼脚疼——她就知道被遥惊祝带回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。
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,拖着步子,走到门旁,刚想抬起手来敲两下门。
“傲九。”
门外忽而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,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小妖声音戛然而止。
柳稚鱼动作一顿,收回手,有些好奇地从门缝中望去,却见一约莫八、九岁的孩童手拿布袋,神情冷漠地站在门前。
只不过,与寻常小孩不同的是,他的脸上,长了三只眼睛。
这是——缩小版的二郎神?
“殿下吩咐,让我把她带过去。”
……
万鬼窟坐落于妖域的西南角,是整个妖域最为荒凉、最为偏僻之地。
柳稚鱼拖着疲累的步伐,跟着眼前的这个小孩,在闹市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。
一路上,由于身上仙门气息过于浓郁,柳稚鱼没少被当成异类。
“那是谁啊?身上一股子讨厌的味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啊,今早昭告书都传遍天下了!那可是昭告书啊!上回仙门颁布昭告书,还是为了追杀咱们妖王殿下呢。”
昭告书?那是什么?
柳稚鱼的心底刚腾起一丝疑惑,便听得身前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:
“仙门颁布昭告书,昭告天下你与妖族私通,你现在,可是整个仙门的罪人。”
罪人?不至于吧?她什么都没干啊?
柳稚鱼皱了皱眉。
说要成亲的也是他们,莫名其妙判定自己为罪人的也是他们,讲不讲理啊。
还未等柳稚鱼张口辩斥两句,余光便见一颗臭鸡蛋正飞速向她砸来。
“砰!”
说时迟那时快,身前那小孩从手中那袋子中快速掏出一个白色的物什,同那臭鸡蛋相撞,随后又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肇事者的头上。
“哎呦——”
小孩不理会那声痛呼,额上的第三只眼猛然一缩,那肇事者在顷刻间便爆体而亡!
血肉溅了一地,周围的那些悉悉碎语恢复寂静。
柳稚鱼的心尖颤了三颤。
呕——
她只是不经意间扫了眼地面,胃部便开始翻天覆地起来。
这小孩哥,怎地这么暴躁!
还未等她缓过劲来,手腕上便被对方一把攥住,熟悉的腾空感再次袭来。在异世界,柳稚鱼震惊自己居然能再度体验一把晕机的感觉。
……
妖域,妖宫。
大殿之上,一身着红袍的少女被狠狠地摔在地上,随后大门关闭,阻隔了最后一丝能照进殿中的光线。
殿内的光线昏黄而暧昧,柳稚鱼揉着自己被摔麻了的手臂,直起身来,皱着眉头向上看去。
大殿的主座上,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少年,少年的左手下方,一全身妖绿的男人正盯着柳稚鱼,似笑非笑。
“想必这就是我的那个好弟妹了吧,嗯……我想想,池瑶宗宗主的小女儿,柳稚鱼?”
他的语调不急不缓,却无端令人生起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遥惊祝并不理他,视线淡淡地落在柳稚鱼的身上。
被两个大妖物注视着,柳稚鱼双腿发颤,她捏了捏手心,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明明遥惊祝才是妖王,可两人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。她虽惧怕遥惊祝,却从未从他的身上感到一丝一毫的杀意,他就像一汪无波无澜的清泉,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令他泛起涟漪。
而这个人……听他所言,大抵是遥惊祝的哥哥。
柳稚鱼不敢看他的眼睛,那双眼睛妖冶诡异,总给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