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宁十四年,皇帝驾崩。新皇登基,改年号为昭平。
东南王邵寂闻进京朝拜天子。
东南王作为宁国唯一一个有封地的王爷,还是外姓王,邵寂闻朝拜之时,摆出一副恭顺谦卑的态度,宁仁帝甚是受用,赏了东南王许多东西。
昭平二年,北边的北戎南下,宁国失了三座城池,宁仁帝不思反抗,反而是听信割地赔款议和的谗言。
宁国每年需给北戎银五万两,布八万匹,牛羊各两万只。
昭平三年,百姓赋税加重。
昭平四年,北戎再次南下,宁仁帝又派使臣前去议和,北戎见宁仁帝懦弱无能,伺机讨要更多财物。
两国谈判了许久,最终敲定条件∶银八万两,布十万匹,牛羊各三万只。
仁帝欣然答应。
仁帝登基未及五年,横征暴敛,赋税越发繁重,可国库还是一年年亏空。
……
南张村,叶家。
叶晨看着日渐清瘦的家人,食不知味。
上头为了有利可图,私自加了一成赋税。
山高皇帝远,村民申诉无果,只能作罢。
叶晨看着为了银钱四处奔波的父母和兄长,她暗自叹了一口气。
叶晨不是没有想过用前世的法子来赚钱,可在沉重的赋税之下,人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来买其他东西。
叶晨感到无力。
哪怕她比这里的人多了一世的经历,哪怕她前世离家后开了间店,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,她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。
母亲黄清察觉到叶晨低落的情绪,还以为是这几日没有肉,叶晨不开心,于是给她夹了一个窝窝头。
饭后叶天成夫妻二人上山拾柴火,打到了一只兔子。
叶天成本想拿去卖,换些钱,却被黄清拦下了。
“晨儿这几日闷闷不乐的,况且咱家已经许久不见荤腥了,这兔子便留着吃吧,兔毛剥了给孩子做副手套。”
叶天成同意了。
第二日午间,从田间回来的兄妹二人,才刚走到门口,便闻到了一股肉香味。
午后,叶晨坐在院里的槐树下看书,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喊她。
抬头一看,竟是谢无衣。
谢无衣翻过低矮的围墙,来到叶晨身边。
“你看什么呢?”
“《鲁传》。”
叶晨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。
谢无衣接过,翻了几页,又还给叶晨。
“书中曾言,民生在勤,勤则不匮①。可如今……”
谢无衣说到这里,嗤笑了一声,不再说了。
叶晨沉默了片刻,讥讽道∶“亲佞邻恶,国之灾祸。”
谢无衣听到这话,伸手捂住叶晨的嘴,四下看了一圈。
“你真是口无遮拦,若被有心之人听到就完了。”
叶晨拉下谢无衣的手,无所谓地笑了笑,“你都不怕,我怕什么。”
谢无衣敲了一下叶晨的头,无奈道∶“你啊!”
叶晨问道∶“你不在家歇着,跑过来做什么?”
谢无衣拍了一下脑袋,“差点忘了,我今儿跟着父亲上山,发现了一个野鸡窝,里边有几个蛋,我留了一个给你。”
“难怪你今日没去学堂。”
“不碍事,遇到不懂的问然哥就行了。”
叶晨看着递到她面前的鸡蛋,没有接。
她知道谢无衣没有吃,特意给她留的。
谢无衣见叶晨不接,便磕开鸡蛋剥好,递到她嘴边。
叶晨偏头躲过,“我吃过午饭了,你自个儿吃。”
二人就这么僵持着。
叶晨看着油盐不进的谢无衣,接过鸡蛋,一分为二,将其中一半塞进谢无衣嘴里。
叶晨小声抱怨,“你总是如此!”
谢无衣闻言,眉眼弯了弯。
看着谢无衣熟门熟路地去拎了把椅子坐到自己身边,又倒了两杯水,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。
叶晨小声说了一句,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你家。”
谢无衣笑道:“有人陪你看书你还不乐意了。”
两人没再讲话,院子里只剩下翻页的声音。
秋风微凉,带下了泛黄的槐叶。槐叶在二人头上打转,最后落到了院子里。
没多久,屋里传来动静,打破了院子的平静,谢无衣起身离开。
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。
许是有人再也无法忍受苛捐杂税,揭竿而起。
叶晨在集市上听到这消息时,有些惊讶。
前世江湖门派不会插手朝廷事务,她从未了解过这些。
既然平民可以不满朝廷统治而奋起,那女子为官又何尝不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