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道:“不过,秋闱是笼络天下士子的好机会,这一回若真是错过了,对咱们的大业……”
“啪!”
陈宾一抬眸,只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祁渊一把将那紫金琉璃瓶掷到了地上。七彩琉璃碎了一地,每一片都折射出祁渊那肃杀的怒气。
陈宾站在祁渊身侧,见他的胸膛气得起起伏伏,心知是气得狠了,一时便也住了口。偏巧,外头的小丫鬟不明就里,一头闯进来,恰好对上祁渊那猩红的一双眼。
“又怎么了!?”祁渊的语速虽平然,却是咬紧牙关崩出来的话语,让人听着就胆寒。
小丫鬟手里的托盘颤颤巍巍,里头整整齐齐地搁着三件华服。此刻,她结结巴巴道:“是,是皇子妃……给陛下做了几件衣裳。”
“衣裳?”祁渊觉得可笑,举着一件衣裳厉声道:“这衣裳是能解了她的禁足,还是能解了我的麻烦?堂堂的凤命,就只能想出这么无用的法子,实在无能。”
……
小丫鬟哪里听过这样的话,早已吓得战战兢兢,冷汗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入衣领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陈宾急中生智,赶紧道:“此事皇子妃或许帮不上忙,不过,眼下或许朝堂上还有一个能帮咱们解围的人。”
“李丞相?”祁渊眼底浮现一丝希冀,点点头道:“不错。旁人地位卑微说不上话,我们也信不着,李元节倒是可堪一用。只要咱们精心谋划……”
“爷……”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厮忽然哭丧着脸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什么?”祁渊不耐烦扭头。
“爷……方才奴才的话没说完……丞相大人他,他……”
“他怎么了?”祁渊手握滑溜溜的料子,心头一紧。
“刚传来的消息,丞相大人方才替五皇子妃和您求情,因回护五皇子妃之意太浓,因而结果被陛下斥责不敬天子,因此已被贬斥了……”
“什么?”陈宾惊得双眼瞪大。
“愚不可及。”祁渊咬牙怒骂,握着衣裳的手青筋毕露,随即竟左右手合力,撕拉一声将那衣裳撕成了两半。随着裂帛之声响起,一朵偌大的紫瑞祥云恰好从中间断开,触目而惊心。
这样的举动自是失分寸的,若是往日,大约陈宾早就吁叹起来,但此刻他的恼火却也不亚于祁渊。要知道,户部也好,秋闱也罢,这些差事都是五皇子与自己拼尽浑身解数才从几位皇子手中夺来的,如今却一朝被剥,可是极大的打击。
别说祁渊了,就连陈宾也看着那明晃晃的料子有些头晕。
“风头上,谁都要避一避的,李丞相实在庸笨。”他唉声长叹道。
“蠢得无可救药。”祁渊一字一字冰冷说着,眼底隐见两团血丝。“李元节这辈子唯一的本事,就是编造出凤命这个噱头,余下,便是一事无成。”
手中残存着料子滑腻的手感,他的眉头皱得更紧,忍不住道:“生得个女儿,也是空有一张皮囊,内里蠢笨不堪。”
陈宾望着地上的衣裳不住摇头。不想,这样一低头间,他却瞧见外面有人影闪动。那人影艳艳有辉光,显然不是凡客。
坏了。
陈宾急中生智,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局面不能被人瞧见,便慌忙将地上的衣裳团起来,与托盘上的衣裳一道搅了搅,火速藏到了屏风后头。
“陈先生忙三火四地在做什么?”明艳娇丽的少女进了门,一身衣裳惊艳如雀尾,腰肢窈窕如柳枝。
果然是李知意。
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陈宾暗自庆幸自己眼疾手快,一边擦擦额头的汗珠,正面着李知意,一边将胳膊从后腰掏出去,冲着身后的小丫鬟用力做了手势,示意她不要乱说话。
“您与五爷有要事商议吧,那我先走一步。”陈宾团了团手,走到祁渊跟前低声提醒了一句别冲动,这才低头退了出去。
顺带领走了那目光频频落在屏风后头的小丫鬟。
此刻,祁渊抬眼,对上的是一双鹿眸,水盈盈的,像两株春芽。可春芽再嫩,也压不住他此刻满怀的恼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