责了!”
见他毫无反应,兰杳起身对上那老者,“你要杀人就动手,何必这般折辱他。其他人呢?”
“自然是送回去,屯着吃喽。”
抱坛翁慢条斯理地说完,才缓缓抬起眼,看向这突然闯出的不速之客,然而在看清兰杳的容貌后,他的神情完全定住了。
这双眼睛,这张脸,像是京令雪走过了九百年的岁月,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。
他眯了眯眼,目光贪婪地在兰杳身上逡巡,却不忘回道:“我什么都没做,不过是让他看清自己的本性。”
他话音未落,方才还躺在地上痛哭涕流的僧人突然猛地往地面一撞,眸中一点漆光瞬间灭了下去。
抱坛翁踢了踢他的尸体,“没劲的很,”抬头,对上兰杳的脸,“你倒是很有意思。”
他伸出枯瘦如骨的手,慢慢朝她靠近。
兰杳不禁后退。
她没有从抱坛翁身上感受到任何凡人以外的气息,究竟是怎么回事?
忽然,她透过老者的眼瞳,看见了真正的幕后使者——那是一个左脸下方有着紫蝴蝶印记的年轻男人,他身处黑暗,却笑得宛若主宰者。
原来如此。
不等他靠近,兰杳眼神一凛,黑木棺上的七根钢钉在无形之中被一股力量拔动,躁动不已,下一刻,它们悉数从棺盖上脱离,整齐划一地凭空而立。
抱坛翁面色突变。
他无法通过凡人的躯体施展术法抵挡,若是这副身躯在被操纵的时候受了伤,他也会被重创。
看她这副单纯的模样,不如耍一耍她。
眼见七根凶器要飞进他眼里,抱坛翁突然浑身抖擞,周围的雾也退散开去。
他神色茫然地道:“我这是在哪?这又是什么!”说着将手中的坛子松开了去。坛子落地后,意外地没有碎,咕溜溜滚到一边。
老者见七根钉子悬在自己面前,又有兰杳面色不善地看着他,抱头求饶道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!我什么都不知道!别杀我!”
兰杳闻言,谨慎地上前。
这么快就跑了?
这时,那口黑木棺材里传来一声闷吼:“别相信他——!”
兰杳及时停下,往后退了几步,随后那棺材里传来“砰、砰、砰”的撞击声,棺材盖被人从里头破开,一个十一二岁的苍白少年从里面坐起身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他穿得朴素,一只袖子不翼而飞,露出瘦弱的手臂,而他的脸上,从眉心至下颌,有一道歪曲的用针线缝合的伤口,状似蜈蚣,颇为骇人。
小少年看见抱坛翁,面露恐惧,却仍鼓起勇气对兰杳道:“不要靠近他,他,他是坏人!”
兰杳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小少年却焦急地喊:“姐姐小心!”
抱坛翁不知何时到了跟前,伸手要袭,可在对上她那张素净的脸后又猝然停止。
一月普现一切水,一切水月一月摄。
他曾经对她说过,“月映万川,而我于万物中见你。你即我的理。”
是了,念念不忘九百年,好不容易出现个像极了她的,他怎么舍得杀了。
兰杳虽不解他为何停手,但也没心软,将他踹翻在地。
见抱坛翁没有再起的迹象,她牵过小少年的手,“快跑!”
然她刚迈出一步,忽地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·
“姐姐,醒醒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轻轻推了推兰杳,迷蒙中,她听出是那小少年,登时醒过来,翻身坐起。
小少年双手撑地,见她醒来,纯良的眼神里透着惊喜,“姐姐你醒了,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兰杳对上他的目光。
此时已是白天,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照进来,将小少年的脸映得愈发苍白,唇色也几乎淡得看不清,看上去有几分病态的美。
没记错的话,他好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。
兰杳尽力忽视他脸上狰狞可怖的缝痕,摇头:“没有。我们这是在哪?”
小少年:“不知道,你带我走的时候我也突然晕过去了,应该是那老翁干的。”
兰杳不置可否。
若是那抱坛翁背后之人动的手,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?他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的。
“对了,我叫兰杳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少年有些伤心地低下头,在她身边抱膝而坐,怯怯道:“十一……”他悄悄看一眼兰杳,似乎有些担心她不喜欢这个名字,于是重复了一遍:“我叫十一。”
“这便是你的名字?”说完,兰杳又补充道,“不错,简单好记。”
“真的吗?”十一一脸欣喜,不过随后他又恢复了一副恹恹的模样,“我无名无姓,但我懂事以来一直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没变过,所以给自己取名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