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被称为傅师傅的人,朝着陆时雍拱拱手道:“时间虽赶了些,但勉力弄好了一份路引。”
陆时雍你那张纸拿在手里,仔细端详片刻。
“苏颂,苏州人士,家中世代务农,家中亲眷皆亡故,欲重回霸州继承祖业。”
陆时雍轻笑,“倒也不算作伪,毕竟于大人是在霸州崭露头角,而她回霸州,也算得上子承父业。”
傅师傅一脸忧色,“没了陆府的支持,明允你今后的路怕是不好走。”
“当年祖父将高太后得罪太过,高太后釜底抽薪绝了陆氏引以为傲的文人根骨。出了一位军奴出身的公子,朝堂之上怕是没有人愿意与陆氏为伍。”陆时雍说得浑不在意。
傅师傅心中一痛,“为何偏偏是你,当年老尚书最看重的人便是你,他属意你来继承衣钵。”
陆时雍只是端端正正给傅师傅行礼,傅师傅双手将他扶起,“何至于此!我与你父是至交,英年早逝是我之憾事。他就你一个儿子,我同你张师傅应当看顾。”
傅师傅又是一叹,“到底人算不如天算,此番前去霸州路途凶险,我和你张师傅不能同去,憾事憾事。”
“两位先生也都有了家小,不比明允孑然一身。”陆时雍何尝不是心头一片苦涩,有时候他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会问上一句,为什么,为什么是他。
就因他父亲早逝,由祖父亲自抚养之故?
他便被陆氏一脚踢出来,平息高太后的怒火。
好好的世家少年,变成身份卑贱的军奴。
他讨厌这种无力感,他的人生顷刻间被高高在上的人,弄得面目全非。
他也不喜欢师傅们对他露出的怜悯之色。
有时候他觉得于雪浓直截了当地讥讽,更令他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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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雪浓倒是一夜好眠,睡了一个大天光。
她见到随手放在八仙桌上的路引,她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。
她由最开始得难以置信转为满眼欣喜,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将陆时雍摇醒。
她先指了指路引又指了指自己。
他一睁眼便见到于雪浓放大的一张脸。
昨日傅师傅非得拉着他忆往昔,感来日,他都没睡几个时辰。
他打了个哈欠,声音有几分睡醒地慵懒,“对,是你的。”
陆时雍起身,一抬手穿好挂在一旁的青衫,头发随手一拢,早晨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,低垂地睫毛衬得根根分明。
啧,当真有几分【意态由来画不成】。
外头地陆丰听到里头地动静,在外头询问道:“公子可是醒了?”
陆时雍朗声答道:“进来吧。”
三四名小厮鱼贯而入,有端着铜门、有拿着细白棉布、还有端着托盘放着材质各异发冠。
夸张了吧,于雪浓站在一旁不是很理解这种在最后一刻还死要面子的世家做派。
差不多明天你就得双手被缚,带着枷锁,你还在装啥。
世家贵公子体验卡眼瞅着就快过期了。
她没那么多讲究,用清水擦一下脸,她给自己梳了一个男子时兴的发髻,换上一身男装。
打着折扇便出门去了。
临走之前还摸走了陆时雍的银钱。
原以为只要她银钱带够了,她便能买到一件趁手的武器。
但苏州城里头,但凡好一些的打铁匠都不缺生意,好的武器更是需要提前预定。
她还是高价从人家手头收来了一柄花里胡哨地匕首,一看就是想送给家中子侄辈的礼物。
好的铠甲那就更不可能了,苏州自古以来便是膏梁之所,富裕之地。
当地民众崇尚科举,做官。
当兵,给人卖命这是最下贱的人才会考虑的出路。
既然防身的东西买不着。
那便买一辆马车,能套两匹马,车身最好轻便些。
有点后世日系车的配置。
她又备了些食盐,听闻北地食盐贵重,若贩上些还能赚上些许财帛。今后自己在霸州生活,总归自身需要银两傍身。
自何况她是专门的私盐贩子,贩盐量小,也不会引起当地蛇头注意。
她又买了些苏州时兴的丝绸布匹,课本上对丝绸之路的描绘,历历在目。
可见古时候对丝绸的重视。
她贩些丝绸定然不会出纰漏。
马车上的一小块缝隙,也被她塞上了苏州这边上好的茶叶。
最后她又多买了两套成衣,自己一套,陆时雍一套。
还有几双厚实的鞋子,这一千多里的路,没有高铁没有飞机,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。
开弓没有回头箭,她只得向前。
而在陆府的陆时雍,则是被他的叔父陆诲叫去谈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