懵懂的年纪,棠昭常常看不明白周维扬拽得二五八万的一副表情,可也是在这样懵懂像一张白纸的年纪,她几次三番触碰到他蓬勃而鲜活的心跳。
等到日后,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变得丰厚起来,棠昭才开始慢慢地悟得最初那些来势汹汹,让她措手不及的情愫。
因为真诚是建立一切感情的前提条件。
在掉眼泪的时候,她忘记说谢谢。
周维扬实在是耐心有限,懒得说也懒得哄了,迈步回房间:“你接着哭吧,我回去睡了。”
棠昭仓促地擦擦泪。
她把手探到睡衣里面,摘了贴在背心上的一个暖宝宝。
随后跑过去,把发热的暖宝宝塞他手心:“你先不要洗澡,不要用很热的水,慢慢地捂暖了再说,不然有点危险的。”
前一秒粘在她胸口的东西,下一秒落在他的掌心。周维扬自然不知道,唯独棠昭默默地想,好像在还他一份她的心跳。
周维扬看着棠昭哭得红润湿漉的脸颊,又看看他手里的暖宝宝。
一时之间,两人都没动弹。
他不是不想进门,只不过手腕还让人扯着呢。
周维扬答应了一句知道了,没想到棠昭还是没松手。
他的视线定格在她收紧的指骨上。
过好一会儿,棠昭才轻轻地问出了声:“不过…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。”
周维扬不假思索:“我暗恋你啊。”
棠昭大为震撼,瞪圆眼睛:“真的啊?”
他缄默地看着她,好一会儿:“你觉得呢。”
棠昭试图从他微压的眉眼里判断他的情绪,但只看到了一点乌鸦黑线的无语……
她慢慢松开他的手腕。
周维扬稍稍握住拳,把热烘烘的东西捏成一团。
他在想她的问题。
是啊,为什么要这样呢?
大概是因为,让人夸了活雷锋,好不容易当上个荣誉标兵,不得把这名头坐实了?
他再去看她被泪水洗净的一双眼。
周维扬常常觉得她脆弱,不是要死要活的那一种脆弱,是刻在天性里的柔软气质,让人觉得,她需要被爱,需要被善待。
有一些花可以野蛮生长,有一些花只能被温柔培育。
看到她那双眼睛,他就不由地希望,从此以后她遇到的人都是好人,命运的坎坷都离她远去。
希望她的未来一帆风顺,无往不利。
当不当演员都不重要。
没有掺杂任何暧昧的念头,这就是他最纯粹,最简单的想法。
他希望这个女孩子能开心点。
笑一笑最好,不笑也没事,但千万不要不高兴。
不论如何,周维扬这么做,一定不是为了把她感动到哭。
她的眼泪不是他的功劳。
最后,棠昭用一种非常庄严的神情看着他,说誓词一样坚定:“反正不管为什么,我宣布,你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。”
她说完之后,眼见他的表情逐渐迷惑,便又显得难为情了一些。
周维扬还没从这句话里做出反应,棠昭就别扭地转头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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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场雪下了挺久的。
小熊没再被棠昭戴在围巾上了,别针老旧,失而复得的岁月礼物,被她珍重地放到书包的夹层。
棠昭犹豫过要不要回一趟家,但想一想还是算了,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,熬过偶尔的低潮,生活总体来说还是很阳光的。
跟爸爸打完电话之后,她对表演的负面情绪也没有那么强烈了。
《鸾舞记》的拍摄过半,周延生给剧组放了几天假,他回家后,把棠昭喊到书房,讲了讲戏。
月迎格格的最后一场戏,拖了这么久没拍,是因为他们要等一场雪。
她得在雪地里跳一支舞。
周延生毕竟是电影导演出身,对镜头语言的要求是很高的,能用实景就绝不会含糊,有时候在艺术追求上也会表现出几分清高的执拗。
他不用造雪机这种东西。
“我说了北京会下雪,那就等!”
——因为这么一句话,棠昭拿着最后一页纸的剧本,等到了眼下。
那天下午,聊了会儿剧本的事,快结束的时候,周延生忽然想起别的:“对了,我让泊谦带你去试镜,是我学生的一个电影,试过了吗?”
棠昭如实说:“我和肖策导演吃了一顿饭,不过跟我说不合适。”
她又把周泊谦跟她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周延生。
周延生听完,有点惊讶:“他这么跟你说的?”
“嗯。”
他笑着摇头,似是无奈,委婉地点评一句泊谦:“他的确是这样的人,思维四四方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