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骁退后一步,俯身,与温妍平视,他好看的眉眼被光眷顾一般,阳光下皮肤白得透亮。
温妍只觉呼吸一窒,半个字都吐不出来,红着脸热强迫自己不低头躲避。
这般近的距离,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见。他闲散又随意,帮温妍把碎发别到耳后,变戏法一样给她戴上耳机。
也不知是不是太阳晒的,耳机滚烫,几乎与温妍体温一样温暖。
碰撞,热量会从高温物体传递给低温物体,最终达到相同温度,是这么个理。
周骁吊儿郎当,擦过她脸颊,指尖带起夏日里独有的热浪,面前站着的姑娘耳根通红。
“五首歌,爷就去找你,信我。”
耳机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流淌出悦耳的音乐,温妍点头,眉眼舒展开来,眼瞳里满是光晕。
周骁一愣,似乎,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,温妍第一次这样笑。
是那种,看见喜欢的人回应自己,发自内心的喜上眉梢。
那根本就有所松动的弦似乎又颤了一下,不轻不重。
温妍看着那个少年离开,转身回到球场,像极了从前每一次擦身而过的瞬间,她退回阴凉地,找了个人少的地方,没有撑伞,光明正大,和每一个人一样,注视着球场上奔跑的少年。
明明隔了很远,他在她眼里依旧清晰可见。温妍想,这大概会成为她十几岁青春,印象最深刻的一幕,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种。
耳机里的歌单和温妍手机里的一样。
两年前,她高一,他高三,西林一中高中部表白墙上有人问,周骁每天都在听什么歌。底下说什么的都有,不知真假。
后来周骁本人都知道了,专门用大号在评论里把自己手机里的单曲循环歌单截屏发送。两年,他的列表似乎并没有变多少。
他的歌单其实没什么规律可循,温妍还记得那年国庆放假,她窝在家里,老旧的电风扇悠悠嗒嗒吹着风,她坐在窗台旁,耳机里是那个少年爱听的歌。
三天假,她就听了三天歌,愣是从那一堆杂乱无章的歌单里找出点儿规律。
他似乎喜欢那种,用很温柔的声音唱着激励人心的歌词,他似乎很喜欢一个原创歌手,K.D.。很小众,但至少,二十首里有五六首都是这个人的歌。
周骁,他自由,放荡,狂傲不羁,离经叛道。就是这样一个少年,耳机里单曲循环的,却是最温暖最轻柔的歌。
是以才会有人质疑,那不是他的歌单。
温妍不在意,依旧放着那张截屏里的歌,只要是他发的,她都愿意尝试。
后来,温妍又听了有关K.D.这个歌手的其他歌曲,才了然,那仅有的五六首,是这个歌手发过的歌曲里为数不多的,不是情歌的歌。
就像现在耳机里放的这首,早几年火遍大江南北的《少年》。他听的版本,是K.D.和章伟杰唱的。
温妍站在成片的海棠树下,目光所及,只有那个少年,阳光下肆意奔跑着,不惧一切的少年。
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管那是个玩笑还是谎话 路在脚下 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你记得你是你呀”
三步上篮,扣球。
他潇洒利落地转身,身后,此起彼伏的欢呼。
“眼前这个少年还是最初那张脸面前再多艰险不退却”
“Say never never give up”
“Like a fire”
周骁在笑,温妍也笑。五年,他似乎真的没怎么变,连转身回眸,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和从前一般无二。
他隔着人海和温妍对口型,他似乎在说,“等我”。
歌曲在这一刻终止,温妍趁着这样一个空隙,听见满场的雀跃欢呼还有夏日里微风过境。
下一秒,又只剩空荡又悠远的歌声。
天太热,方才冲到太阳坡下,藏进校服外套里的矿泉水都不如刚拿出时冰爽,温妍无奈,只得放到一旁。好冰,但她的心滚烫。
夺球,运球,再传球。球再一次回到周骁手里,他没有急忙去投,反倒是突兀转身,温妍心脏重重一跳。
他在看他,背后,艳阳当空,人潮如织,而后,反手随意一抛,似乎并不在意结果。
温妍屏息,背后又是一层薄汗。
好在球稳稳当当投进篮筐,八比三,碾压式比分。
第三首歌,《骁》。
周骁,姓周,单名一个骁字。骁,取骁勇善战之意。和他这个人,很配。
关于他这个名字,其实有一些说法。当年周家权盛,周二少常被人叫“骁爷”,但那些世家公子向来不怎么爱读书,一个骁字,一声被念成三声。
后来被人指出来,也懒得再更正,于是大家还是一口一个“骁爷”地叫。周骁被人叫错名儿也不生气,索性连名字也一并改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