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场所有的小孩都惊呆了,包括最熟悉照朝的影山自己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棒一下一下地抡起来、抽下去,直到抽得领头的男孩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痛哭嚎啕,那帮跟班们才终于从石化中恢复,蜂拥而上地去阻止她。影山想要去帮她却爬不起来,正在心急火燎的时候,却见照朝往后退了半步。
然后影山就感觉自己被照朝的阴影,还有她身上那种青柠香型洗发水的味道整个地笼罩了。女孩子往地上一倒的时候球棍都没扔,还抓着球棒的手臂环上来,接着是几乎整个人都拦在他的身上,连酝酿都不需要的就眼泪转满了眼圈,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,“救、救命啊——”
……影山的手指本能地颤抖了一下,然后似乎被贴过来的身体感觉到了,下一秒钟就有柔软的手摸索着牵住了他,然后安抚般地捏了捏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仿佛计算好了般、在照朝的哭喊之后响起来的,是严厉的、一听就能让人想起学校教导主任般的呼喝,莫名的有点耳熟;然后是快步赶来凑近的脚步声,找茬的男孩们一哄而散的混乱声,以及那个人的阻止声,“等等,不许跑——”
“……你们俩,听得见吗?”那个人的脚步加快了,像是想要追上去,又在照朝的哭叫变成抽噎之后迟疑地停住。那个来帮忙的人似乎有点手忙脚乱,终于还是朝着他们两个的方向走了过来,一阵衣服摩擦声后,询问的声音更近了,“没事吧?”
这个声音来自最近从外县搬到秋山町的那位退休教师,从搬来就自闭得很,不怎么愿意跟人打交道来着——终于想起来的影山在照朝的怀里睁开眼睛,对上的是一头全白的凌乱头发,和金丝眼镜背后写着担忧的锐利眼睛。
……简直就跟小学走廊里挂着的科学家画像变成了真人一样,影山想。对的,之前妈妈做点心的时候多做了一些,说这位新邻居一个人搬过来也没人照顾,要影山帮着跑个腿——跟照朝一起敲开门之后,他的想法就是这样的……
所以到底是爱因斯坦、还是艾迪生来着?回来的路上照朝有说过的……不对不对,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影山还在想人家具体叫什么的时候,旁边的照朝就已经答话了,一边抽噎着,一边泪如雨下。
“相、相星先生,您快看看小飞吧,”照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连影山都有点搞不清楚,她到底是在继续刚才的表演、还是真的慌了,只有牵着影山的手始终勾着他的手指,“他们踢人照着肚子踢,”说话的时候相扣的手指又收紧了一点点,带着哭腔的声音抖得厉害,“怎么办啊……”
就凭影山对她的了解,就算其他所有都是演的,照朝这句怎么办也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成分更多一些。温热的眼泪砸在脸上,他想要让她别哭,却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话语有没有真的说出口;想要帮她擦去眼泪,空着的手抬起来,却只碰到了女孩子柔软的脸颊。
…………
家里人赶到的时候,影山和照朝已经被那位相星老师送到了医院拍了片子,连结果都出来了,所幸没什么事。肚子已经不痛了,意识也很清晰,只是医生说最好要留院观察一下,于是影山还是被送到了病房。
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,影山还听见一门之隔的走廊上,大人们的说话声;先是一与不住地道谢,然后是相星老师的回应,因为不再带着焦急而显得有些冷淡,听起来很像他跟照朝去拜访的那一次,收下了点心却只是点点头的样子,“没什么,应该的。”
“都三四年级了,总该懂点事了吧,还这么聚众游荡真是不像话,”那位相星先生继续说,说话的内容却远远没有语气那么冷,“那么一群人欺负两个一年级的小孩子,这件事一定要让他们家里给个说法。”
给说法的事情属于这件事的余波,是大人该做的,就不在养伤的小孩子的能力所及范围内了。影山做完各种各样的检查,又在相星老师的建议下多住了两天院,没发现什么问题,便干净利落地准备出院,却始终没见到一直想见的照朝。
照朝应该没受什么伤,检查结束的当天就被接走了。可既然没受伤就更不应该连出现都不出现才对,整整两天连个影子都没见到,这绝对不是他印象里的照朝——眼看着东西都收拾好了,影山抻着头在走廊上瞅了半天没等到人,终于开口问了一与,这才知道照朝被茉莉婆婆关了禁闭。
不知道为什么,一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的复杂,感觉看人的焦点都不在他身上,像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。但影山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在意这个,满脑子都是四个大字,怎么可能。
这件事情上的照朝明明是受害者才对吧,还有茉莉婆婆,才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。影山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,拜托了一与半天,从医院出来连家都没回就去了天海家。
据说从一与小时候、大约像现在的他这么大的时候起,天海家就住在和自己家几分钟路程的一桥之隔了。那么久远的事情影山不在乎,总之那幢三层小楼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——
大白天的大门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