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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觉得好像一切都跟想象的不太一样,日向坐到地铺上的时候仍然感觉脑子晕乎乎的。他身上穿着照朝的睡衣,脖子上搭着照朝找给他的毛巾,用照朝的瓶瓶罐罐洗了头、洗了脸、洗了澡,还在浴室门上看到了一件挂起来的、浅黄色的浴袍……
那件浴袍毛茸茸的像是雏鸟的绒毛,看起来就觉得很好摸。日向不由得伸手碰了碰,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干得哪里不对,赶紧顶着一张大红脸溜进了淋浴间,多少有点心猿意马地、把自己稀里哗啦好一顿狂洗。
要冷静,不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有的没的——日向如此这般地默念了好半天,虽然也发生了一些实在难以启齿的小小状况,但好歹都磕磕绊绊地解决了,算是平安无事地洗好出来。他本来以为换照朝进去能松口气来着,结果目送着女孩子出了门,看着从包里把排球日记摸出来的影山,还是差点就要大喊出声。
刚才拿好棉被枕头等等一堆打地铺的东西回来之后,影山已经先去洗澡了,地铺是日向跟照朝两个人弄好的。照朝家里的从风格到摆设几乎都是完全的洋式,铺在下边也不是传统的被褥,而是直接从客房的床上揭来的床垫。
客房的床、还有这张床垫大约有一米二那么宽,是那种一个人睡宽敞得不得了、两个人就有点挤的尺寸。饶是照朝在靠近床的这边又铺了瑜伽垫,脑补了一下和影山两个人睡在地上的场面,日向还是觉得有点恶寒——
这么多次合宿他几乎都睡在影山旁边没错,但那都是一人一套被褥的,就算总是被吐槽睡相不好,总归距离足够。大不了就是明早起来再被影山抓两把头呗,日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,但谁能告诉他,这家伙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就坐到了床上,是怎么回事啊?
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些啊,影山这家伙!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,现在也是在吵架的状态吧,还要和照朝睡一张床的吗……不不,不对,是说都这个年纪了,十五六岁的人了,再继续跟女孩子一起睡,难道不会……难道……总之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吗?
指着那家伙的手抖了半天,日向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,只是一双眼睛憋得都要瞪出眼眶。还是影山把手里的本子翻了几页、像是没什么要补充了地合了起来,再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他——
……或者应该说是他身边放着的东西。影山身形一探,长臂一伸从日向身边掠过,把放在地铺上的被罩和棉被一起拿到了手,抖开,开始轻车熟路地动手套被子。
这家伙做这种事、好像很熟练……所以说他应该帮忙吗,日向有点呆滞地坐在原地,拿不准要不要去给影山搭把手。如果套被子的是照朝,那他肯定会帮忙的;如果影山在做的是别的事情,日向说不定也会直接上手;然而现在这家伙看起来闭着眼睛都能搞定的架势,日向总觉得,好像帮也不是,不帮也不是。
就在日向自我纠结的时候,影山已经把上面那条熊猫图案的被子套好了,按照原样叠好放到旁边,然后没什么波动地望了他一眼,“你这个,用我帮你吗?”
“你”字上被加了重音,应该不是日向的错觉。确实,两条被子都是从储藏室拿出来的,还没套的那条彩条图案的被罩也是,但影山刚搞定的那条熊猫被罩,是照朝后来从她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来的——
只是这个家伙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讽,应该也不是他的错觉。日向揪着被子的角呼啦一声抖开,本来想有点骨气撂一句“不用”的,话语出口的前一秒,房间的门却被推开了。
出现在门口的是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团子的照朝,拢起碎发的毛绒发带上还竖着两只毛绒绒的三角耳朵,随着她探头进来的动作也抖了一下。女孩子的视线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,在屋里扫了半圈,停了半秒,然后落到了日向身上,“我是不是忘记说吹风机在哪里了,翔阳刚才吹头发了吗?”
“呃,没有……”迟疑了一下的日向回答得模棱两可,但更多是说没吹头发罢了。至于吹风机的事情其实是讲了的,影山洗完出来照朝带着他进了浴室,不但讲了吹风机在哪个抽屉,还把她那些瓶瓶罐罐的、哪个是干什么的挨个讲了一遍……
这也不算说谎,只是回答了后面的一个问题对吧。日向感觉自己的心里直打鼓,回望着照朝还要担心人家是不是能看得出来……本来的事,他没说错,刚才的日向三下五除二地洗完,也确实是用毛巾胡乱擦了两把就跑了出来。
都说了,日向想,他是不会放照朝和影山那家伙独处的,哪怕洗澡的空档也不行——
“我就说嘛。”照朝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言语里的破绽,日向小小地松了口气。她绕了绕快要掉到地上去的电线,把拎在手里的吹风机放在门口的橱柜上,轻轻地敲了两下,“大冬天的,记得吹一下哦。”
没有被完全带上的门溜了一条小缝,又被风吹开一点的时候,日向也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。都说了他是有骨气的,没把那句没好气的“不用”扔给影山。但也没用那家伙帮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