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家的这只公鸡有个响亮的名字:破晓。
它出生在春家的鸡窝里,原本和其他鸡一样,早晚都逃不掉被人类炖了吃的命运,可就像人与人总有不同,鸡与鸡之间也各有各路,破晓便是那只不走寻常路的鸡。
在破晓还是个小鸡仔的时候,它就深信自己和其他的鸡不同,所以每天早晨它都是鸡窝里第一只起床的鸡,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,破晓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,但它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鸡。
无夏之年结束的那一天,它也像往常那样早早醒来,永夜让天空永远都是一片漆黑,破晓就站在鸡窝的栏杆旁,看着黑夜思考鸡生。
突然,黑夜里隐约亮起一束光。
破晓从蛋壳里钻出来的时候便是永夜,它从没见过太阳,只见过灯光和火光。
所以当它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,还以为有巨人在天空中点了一盏大灯,这盏灯比它见过的所有油灯都亮,它不过盯着灯看了几秒钟,就已经要被闪瞎了眼。
对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惧让破晓撒开嗓子打鸣。
鸡鸣一声比一声高,很快吵醒了春家的人。
人们并不知道破晓差点吓破胆,在他们眼里,响彻大地的啼声宛若世间最动听的音乐,它唤醒了太阳,带来人们许久未曾见过的晨光。
破晓在那一日出了名,大家都说这是一只会带来好运的鸡,有的人为了一睹“一唱雄鸡天下白”的景象,宁愿天不亮就在春家楼下等着,好像这打鸣声能带来喜气一般。
破晓从此过上了好日子,它不用再住集体宿舍,也不用再担心会被人吃掉,甚至还得到在笼子外自由活动的权利,它每天唯一的工作,就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奋力鸣叫,告诉春家的人:新的一天来了。
饲养员好吃好喝的供着它,把它养的光滑水润,全身的羽毛都泛着光,它也觉得自己越发美丽,更瞧不上那些鸡窝里的鸡,久而久之连人都不再怕,见到谁都不让路,一幅藐视众生的样子。
这一天,天还没亮,破晓和平时一样昂首挺胸的在院里走动,像是在巡视领地。
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堵住了它的去路。
破晓略有不悦,整个院子还没人敢这么挡它的路,它没有停下,旁若无人的继续向前走。
“不过一只散养的鸡,真嚣张。”小丫头话音刚落,破晓就看到一个麻袋从天而降,它想要挣扎,但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无力,活像一只死鸡。
破晓绝望到了极点,心想自己一世英名,竟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,简直太屈辱了!
*
沈骁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发生的事。
约莫一小时前,天还没亮,沈骁隐约听到有人在开窗户,他拉开窗帘,却看到春来趴在他窗台上,一只脚已经迈进窗户,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!
沈骁原本就没什么睡意,这一下更是精神百倍,虽说他住的楼层是二楼,并不算高,但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!
春来可是春家的独生女,万一出了什么事,他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!
更让沈骁发愁的是,自从他搬过来,这已经是春来第三次大半夜爬上他窗台了!
第一次是抓着他看鬼故事,说什么自己不敢看,结果没一会儿就吓得哇哇大哭,回房间都不敢,沈骁不得已在她床边陪了整整一晚上。
第二次是赶着他半夜出去玩,结果闹着出去的是她,出门以后吓得半死的还是她,沈骁这才知道她怕黑。
第三次,鬼知道又要干什么!
沈骁脑子发涨,赶忙抓住春来的胳膊,把她从窗台上扶下来,小声问:“你又搞什么名堂?就不能正常敲门吗!”
“嘘,敲门容易被林先生发现。”春来按住沈骁的嘴,指了指麻袋,“我终于把这个祸害抓住了!”
当沈骁看到春来从麻袋里拎出一只毫无动静的公鸡后,整个人都呆在原地,“...你怎么把破晓给抓回来了!”
要知道,这只鸡在基地相当有名,有一堆人等着和这只鸡合影呢!
“我想抓它不是一天了!”春来把公鸡的脚绑住,“以前我都可以睡到十点再起来上课,自从这只鸡开始打鸣,我爸每天早晨六点就叫我起床!整整早了四小时!”
“...所以你就把它宰了?”
“我不敢杀鸡,”春来撇撇嘴,“只是下了点药。”
“给公鸡下药!?你不怕把它药死了!”沈骁赶忙翻看破晓的脑袋,在看到公鸡愤恨的白眼后松了口气,“你把它抓回来,然后呢?”
“当然是送去后厨,只不过不能咱俩去送,”春来说,“我们只需要等到天亮,到时候大家发现破晓没有打鸣,就会认定这只公鸡没用了,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送回鸡窝,自然会有人把它做成菜。”
“...那你干嘛要把它抓到我屋里啊?”
春来显得有些心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