庞陀一脸无奈,“林组长啊,这厂里需要裁人,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,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,别再缠着我了不行吗。”
“你没有办法的事情?你确定?”林翼培站得笔直,虽然平日里他在家里总是很温和,但是在外面,还没有外人欺负他的份。“刚来的一个小员工,什么都不会,还给厂里拖后腿,怎么没见你裁掉他,反倒是把我给裁掉了啊?”
若此事的确庞陀在理,那么林翼培无话可说,但问题的关键是,这事它压根就没道理。
林翼培压不住心里的气,继续开口:“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?哦,就因为那人有关系,你不敢裁掉他,所以剩下一个裁员名额就落我头上了是吧。庞厂长,这些年我尽心尽力干活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员工的?”
林翼培越说越气。
庞陀躲躲闪闪,解释道:“林组长,你知道的,现在这个社会,年纪大的人陆陆续续都会被淘汰的,这是事实。”
“啥意思?”林翼培更气了,居然有人说他年纪大,“庞厂长,麻烦你好好想想,咱们也就差了一年的岁数,意思就是,你自己也该被淘汰咯?”
“那怎么行,我可是厂长,厂长怎么能够说淘汰旧淘汰呢。”
“嗯?”林翼培怒不可遏地瞪着他。
见状,庞陀立马缩回脑袋,不敢再跟他“猖狂”。
林翼培是木工厂里入行最久的人,为人耿直和善,堂堂正正,阅历丰富,所以在厂里颇受敬重。
庞陀只能跟他耍耍嘴皮子功夫,不敢真杠上,否则,林翼培要是把厂里的人都劝走了,那他可就有的是烂摊子要收拾。
只见林翼培将庞陀放开,“这事真的没转机了吗,庞厂长,你知道的,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,这份工作要是没了,我们这家子人日子怎么过。”
庞陀瞟了一眼林翼培又立即收回目光,清了清嗓子,语重心长:“林组长啊,我知道你的难处,但是这事已经铁板上钉钉子,改变不了,你有这功夫跟我纠缠,还不如去找找别的活呢。”
“好你个庞陀。”林翼培就知道这个人唯利是图,不会那么好说话,更不会心慈手软。
坚守自身骨气的林翼培哼了他一声,随后头也不回地气愤离开。
庞陀拍拍自己的衣袖,整理自己的衣裳,望着林翼培的背影小声嘀咕,“要不是上头有人,谁稀罕裁掉你。”
……
今天是周末,林灿带着常元壹躲在房间,而他正透过门的缝隙看外面的情况。
常元壹蹲在他身后,不解地问:“阿灿哥哥,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?”
林灿给她比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,随后低声解释:“今天林翼培出去了,我发现他不对劲,肯定和工作有关,我们躲在这里,看他会不会回来。”
常元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心中不解,又继续追问:“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到外面去等叔叔呢?”
“他要是发现我俩在,说不定就不会说真话了,肯定报喜不报忧。”
常元壹望着林灿的眼神变得肯定,“阿灿哥哥,我知道,虽然平时叔叔忙,没怎么陪我们,但是你还是很关心他,叔叔要是知道了,肯定很欣慰。”
“别。”林灿打断她:“他还是别知道的吗,就这点小事,还不至于。”
“才不是,爱都体现在细节里,我天天跟着你,知道你对一个人好会采取怎样的方式。”
就在这时,外面的房门打开。
林翼培先是探出脑袋,看看屋里有没有人,随后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:“老婆?壹壹?阿灿?”
很好,都没有人回应。
见状,林翼培这才坦坦荡荡地走进屋子里。
只见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看上去一筹莫展,落寞地盯着桌子,弓着腰,愁苦不已。
过了一会儿,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看起来失意而惆怅。
林灿和常元壹躲在屋子里,一声不吭,静悄悄的。
他们都知道林翼培有个习惯——自言自语。
果不其然。
坐在沙发上的林翼培痛苦地仰起头望着天花板,声音凄凉,面无表情,“想不到我林翼培英勇一生,居然半路栽倒在这儿,悲啊——惨啊——”
躲在房间里的林灿和常元壹彼此对视,仿佛在说,林翼培暴露了。
过了很久,林翼培出门去扔垃圾,林灿便带着常元壹走了出来。两人坐在沙发上,就跟约定好似儿的,彼此心照不宣地优哉游哉东张西望。
很快,林翼培又再次回来。
他打开门时,格外吃惊:“你们怎么在这儿,不是说今天要去图书馆吗?”
林灿赶紧解释:“是这样的,走到半路,我突然饿了,元壹说回来吃她做的红糖发糕。”
“噢——”林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