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,她搜肠刮肚地想着说点什么来安慰许繁星。
“这样吧,以后只要我没别的事情,周日上午我就去和你一起写作业。”其实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,周天想在图书馆占个位置难于上青天,再说让其他同学看见他俩一同出入那还怎么避嫌。大冬天的公园里也待不住人,哪还有地方供他们两个学习啊?
可是许繁星出人意料的眼睛一亮,“可以呀!就这么定了!”
夏林这时才知道,许繁星的妈妈在街角开了一个书报亭,在那里头写作业正好。
好吧,好吧,那就去吧,还能蹭点杂志看,夏林这样安慰自己。
“你可别在班级里说,传出什么事情来,影响不好。”她很郑重的嘱咐着,也不知道许繁星好像听没听进去。
回家的路上,她心情一直说不上很好,但推开院门,看见小房子门前一个大大的雪人,扣着一个旧帽子,龇牙咧嘴的冲着她笑,她一下子就笑出声了。
雷潮在屋里煮着一锅热热的莲藕汤,在北方的冬季买到新鲜莲藕十分不容易,夏林禁不住说他,“你又瞎花钱了?”
“没什么,现在我有钱了。两千块钱给你放枕头底下了,怎么样,夏林,我欠你的钱可马上就还清了哦。”
“你这工作还真不错呢,再接再厉哦。”
“嗯。我觉得也挺好的。”雷潮笑了一下,他还挺喜欢听夏林管这个叫工作的,“从今天开始我先不去了,舒岚,就是那个女画家,要去上海找她的男朋友,过了这个年才会回来。这周六你还有时间吗?咱俩再换个地方转转呗。”
“看看再说吧,我周五晚上尽量快点写作业。”夏林在桌上拿了个梨子咬了一口。“舒岚的男朋友在上海啊,真好,真羡慕。你认识她男朋友吗?”
“当然不认识了,他又不在A城,不过我估计得有四十多岁,有次,我听到她男朋友给她打电话了。那男的叫她亲亲的小岚,可爱的小岚,小鸟岚岚,听那声音可是不年轻了。挺大岁数的两个人守着电话撒娇,挺搞笑的。”
“还听人电话,够坏的。”
“好了,别说别人的事情了,汤煮好了,快来尝尝。”
周五这天,作业特别的多,夏林实在写不完了,只能取消了周末的游玩安排,雷潮只能煮了米饭,炖了一锅排骨豆角,给夏林自己吃一部分,给夏林留一部分,然后他一个人出了门。
冬日正午的阳光是十分有质感的,洒在身上像一根一根雪白的麻线,雷潮在阳光的爱抚下漫无目的地走着,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?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,只要带着夏林出去,他就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,只要自己出去,就是胡乱溜达一气。
不知不觉,他拐进了夜市街,走到一家小旅馆的门前,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“洋哥!”,光听声音他就知道那人是谁了。
“马大牙,你怎么在这儿呢?”
今天薛洋看到他过去的狐朋狗友之一,马大牙站在寒风里,呲着牙笑,缺失的门牙像一颗小小的黑洞,都有点替他冷的慌。
“这是我开的旅店啊!快进来坐,暖和暖和。”
雷潮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,上边写着“蓝天宾馆”,马大牙不由分说把他拽了进去,让他坐在前厅的沙发上,然后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大瓶冰可乐。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,俩人一人一杯。雷潮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进来,可能是对以往的生活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留恋。
前厅又昏又暗,只有墙边供奉关二爷的神龛里的电子蜡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,雷潮总觉得他开这个旅店好像别有用途,至于是什么用途他也猜不出来,反正肯定是一些和国家法律法规相背离的事情。他喝了一口茶,发现前台正上方的挂着世界时钟,有北京时间,纽约时间,巴黎时间,东京时间,温哥华时间……他心里暗暗算了一下时差,发现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。
“你这时间有问题。”
“啥时间!”
“就是你挂的那些钟表,时间都不对。”
“你咋知道不对。”
“我会算啊。”
“靠,你会。”马大牙响亮地笑了出来,“除了北京时间是准的,别的谁有那个闲工夫管啊?我连温哥华在哪里都不知道。”
“温哥华在加拿大!你能不能有点文化,整天迷迷糊糊的,你活的有什么意义?”
“我去,洋哥,你是不是疯了,”马大牙放下装茶水的纸杯,“我没文化,你就有文化了?我活的没意义,你就有意义了?”
“我觉得我活的挺有意义的。”
“你有个屁意义。”马大牙嗤笑一声,“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,我有三个女朋友呢。”
“你的女朋友都是鸡。给钱还怕不让泡?”雷潮毫不示弱的回击。
“那我也是有钱啊。”马大牙丝毫不以为耻,“有钱就是好,你承认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