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拨(1 / 3)

我听得真切,这的的确确是渡劫的雷声。

山洞深邃,不见一人,桑染连唤了几声师父,无人回应。

看样子他是在这儿得了老道吩咐,出去寻找鬼瘴源头,也不知那老道去了哪里。

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,冷风嗖嗖往洞里灌,勤劳少女左瞻右顾,角落里搜罗来干柴,在避风角落垒起个不大不小的火塘,先垫干草再叠枯枝,叠成个蓬松的小塔,火石敲了火星子进去。

少女趴在地上,鼓起腮帮子往里吹气,火星子带起火苗,攀着枯枝越烧越旺,不一会儿哔哔啵啵燃起篝火,幽暗的岩洞如同被朝阳破开的山谷,融融一片暖。

她十分得意地拍了拍手,从地上站起来。

桑染迟疑着向这边走来,他已在洞里寻摸了一遍,无功而返。

杏子套了一路的近乎,自认为与美少年已经有些熟络,便喊他来烤火:“快过来坐呀,这边暖和,衣服都湿透了。”

毫不意外,桑染很见外,他站得离火塘老远,腿脚有些迈不开。

杏子嫌他磨叽,大大咧咧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,将他扯到边上。火塘附件有一块石头,虽不平整,但也宽阔,少男少女排排坐,当下枯山恶水也锦绣怡人起来。

尤其是桑染,绚烂的火彩跳跃在他脸上,一脸病气被光华掩盖,恍然似天人降世。

杏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,眼看直了,可嘴巴偏要找点茬才痛快。

“怎么瘦的跟骨头棒一样,拉着你都硌着慌,莫不是生了什么病,我们家阿樱医术贼好,要不让她替你把把脉?”

桑染便望了过来。

正逢大雨瓢泼凄风阵阵,几块柴木散尽毕生余热,隔绝出一方暖融融的天地,黑暗被摒弃在身后,泥泞的人间有了生机勃勃的温暖。

然而这光,依旧没能照进他那烟雨蒙蒙的眸子里。

以前的小天孙,眼中只有冷漠。

你也说不清楚他是听不懂,还是听懂了但却漠不关心,他日复一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从未多看别人一眼。

现在的桑染,眼底全是是冷清。

就像早已习惯了命运的捉弄,挣扎都是徒劳,努力终将白费,于是藏起希望,将自己隔离在一片无痛无感的不毛地,告诉自己一切都不必在乎。
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

替他把脉解不了他的心症,他更不会将手递给我——无论年纪还是道行都高于他的潜在的威胁。

而他所仰仗的师父,并没有依照约定在此等他。

他眼中提防分明可见,我只能温和地对他笑了笑。

“何须把脉,望闻问切,首先一个望字,我见少侠眼下发青,眼中血丝遍布,是不是经常彻夜难眠,噩梦不断,常梦见孤魂野鬼向你索命,早上起来还会心悸烦闷,盗汗不止。”

少年身形一滞,略带讶异地看着我,疑惑与警惕交织在眼中。

果然被我猜中。

我坐在他对面,捡起一根枯树枝,将火拨明,杏子在一旁喜滋滋念叨:“你看,我就说我师父厉害吧,一眼就能看出你昨晚做了什么梦。”

虽说平日里没规矩,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忍不住引以为豪,她转过脸问我:“阿樱,这个病症是个什么来头,要怎么治,你待会儿能不能给写个方子?帮他简单调理一下?”

“这个嘛……”说来话长了。

抬头看着洞外纠结的雷云,闷闷作响迟迟不发,像是红尘污瘴淤积出一个巨大毒瘤,将败不败,只待时机成熟疮口溃烂,便要以那雷霆万钧之势,除尽污秽,涤荡青空。

也快到了,我伸了伸懒腰。

“方子不必写,过了今日,一切都不足为惧。”

“又卖关子。”杏子噘嘴以示不满。

有个精力旺盛的鬼精灵在,便似一轮红火火的太阳,照得哪里都生机勃勃,她又开始叽叽喳喳缠着桑染讲话,桑染时不时敷衍一句,收拢的肩膀也渐渐放松起来。

勉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,便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。

已至正午,雨水未有停歇之意,黄白游还未现身。

我动了动鼻尖,搜寻着山洞中若有似无的味道。

若老道寿岁上的矛盾真的是用禁术动了手脚,那他此刻该如何布置,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呢?

又会躲在哪里?

一番审时度势,我凑到杏子身边,来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。

“看这势头,雨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,总是闲着,为师考考你课业。”

少女脸上飞扬的神采瞬间消失,像是在看着一扫兴的怪物,我佯装不知,给她添堵:

“我只是听着这闷雷不止,却又劈不下来,忽然记起一故事,想跟你探讨探讨。”

说起故事,杏子果然兴奋了,捧起脸做恭听状,一直盯着火塘的桑染也抬起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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