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太太语气中透着坚定,她赶走了女儿,不忍心让她再瞧见自己受苦。
约一个时辰后,吕氏抱着王老太太从医馆诊室出来,段菁菁见娘已经昏了过去,头发被汗水打湿,连忙让吕氏将她娘抱上马车。
“用了麻沸散,你娘约半时辰后会醒来。伤处已经重新处理过,切记不能让她这条腿用力,半个月后来换药便是。”周大夫跟着吕氏后面,仔细叮嘱着段菁菁。“这药膏涂对褥疮有奇效,每日早晚一次涂在患处。”
段菁菁再三谢过,付了诊金,回家去了。
王老太太便住在了镇上。段菁菁照顾她娘饮食起居十分上心。不过一月,大腿上的褥疮就长好了,人也精神了许多。
这天下午,陈宝珠在外婆房间的榻上坐着,手中拿着针线,眼睛盯着面前的花样子,好不容易绣了一只蝴蝶,开心地向外婆献宝,一老一小,相得益彰。
突然听到,有人在院外大声叫门,吓得她钻进外婆的怀里。赵氏忙进院里,说夫人的伯父正在门口,要让夫人出去说话。
原来前些时候秋收,段菁菁派邹达和赵氏两夫妻去王家庄收租子。再将新的佃契交于村长,言明日后由王姓族人来佃这块田。
那可是二十亩田地,每年交了夏秋两赋,至少还能余下三十两银子。段家兄嫂想到这田契在段菁菁手里,怎么可善罢甘休。
今天上门找麻烦来了。
段菁菁正准备趁下午天气热,给儿子洗澡,听到赵氏来禀,不以为意。
她让人开门,支使邹达揍了兄长一顿,再将他们赶了出去。兄嫂看她态度如此强硬,只能每天在家中骂上几声,自己是不敢再来的。
寒去暑来,陈璟之一家在镇上安居已有两载。
春分嫁人了,是段菁菁亲自送她出嫁的,如今立夏顶替了春分的位置。
王老太太开始盯着段菁菁做绣活儿,还时不时的指点一下陈宝珠。段菁菁的技艺突飞猛进,隔三差五也有银两入账。陈宝珠看娘亲绣了一副观音像,就得三十两银子,学的也愈发用功。
陈璟之呢,他彻底躺平了,人更加也懒散了。能坐着就不站着,能躺着绝不坐着。
今天是立春,赵氏一大清早便准备了春盘和春饼。
三岁的陈璟之是个白胖的小萝卜头,此时正坐在堂屋里,用手抓着春饼大口吃着,手太小,春饼里的三丝有些漏了出来。
陈璟之毫不在意,但这豪爽的吃法,让家里的女人们皱了眉头。
“璟之今年四岁了吧。”王老太太最近这两年把身体将养了过来,坚持每天早上喝黑芝麻糊糊,头发黑了不少,人显得精神了。“菁菁,璟之是时候去念书了。”
陈璟之抢在他娘面前,白胖的小手摇了摇,赶忙说道,“外婆,我还小,还差半年才四岁呢,不读书,不读书。”
重新回到童年,他才不愿意这么早去读书呢。上辈子做了15年的学生,每天都要认真学习。
这有家人关系爱护,衣来伸手的日子才过了3年,居然又让人家去学习。
这两年的旁敲侧击,他知道,这里是大周朝,一个并不存在于华夏历史的朝代。
本朝开国皇帝是五代时期柴荣的后人,历史的长河在南宋末期改流。南宋末期,他横空出世,一统大江南北,将蒙古铁骑抵挡在外。那这位皇帝陛下还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“佳作”,陈璟之确认这应该是老乡了……
比起做出一番事业,扬名立万,他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很明确的规划。他要拥有一个快乐童年,到10岁左右去私塾“认识”几个字,成年后做个小生意或者当个账房(财管人最后的倔强)。
“哪里还小了,你说你,站没站相,坐没坐相。你看姐姐,也是四岁开蒙,她还要学针线活,你别躲懒了,过几天就给我上学去。”段菁菁对儿子的懒惰有些无奈,明明这小子很聪明,但就是把功夫全用在偷懒上了。
陈宝珠端坐在杌凳上,小小年纪已经极有规矩。她看向弟弟有几分爱莫能助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“我听美吉说,她哥哥是在兰台街的庄秀才那里开蒙的。”
赵美吉是陈宝珠的玩伴,住在东大街第三排的人家。美吉的哥哥今年十五岁,已经是童生了。
段菁菁心中惦记了起来,过了一天,便带着立夏去了赵家,打听起先生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