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浩然窘迫不已,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,伸手接过油纸包裹的三鲜包,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,向陈璟之道谢,“谢谢兄台,我姓何,名浩然,敢问兄台贵姓?”
陈璟之本来只是想着,这位兄弟看上去真的冷,把不喜欢的三鲜包给他暖暖,自己去何老板那里吃碗阳春面。只是,他也没想到,何浩然的反应居然这么可爱。
陈璟之有一点点心虚,但不多。
他看向何浩然,露出小虎牙,笑着说,“何兄客气了,我叫陈璟之。此时不过卯时三刻,何兄来的好早。”
“我家中务农,这两天正是春耕的时候。我想着今天早些报名,回家还能帮着翻地。”何浩然已经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了,草鞋上结了一层薄霜,他用手紧紧握着三鲜包,获取些许热量。
陈璟之突然有些庆幸,家里不愁吃穿。旋即,他胸中升起了一股对眼前少年的敬佩,这个时代真正的寒门学子。
太阳开始从地平线升起,唤醒了衙门前的街道。当第一缕晨光照在他们俩身上时,礼房的书吏打开了门。
陈璟之正坐在街边吃着阳春面,还特地让摊主卧了一个鸡蛋,用筷子轻轻挑开蛋白,金黄色的蛋液浸染了面条,一口下去,别是一番滋味。一碗面下肚,因邹叔父子被他安排去盯着李家,陈璟之正思量中午也来吃面,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。是庄无庸一行人,不过,他们怎么这么狼狈。
庄无庸走在街上,突然打了一个喷嚏。他心里有些着急,莫不是昨夜在城外过夜着凉,得了风寒?还有三天就要县试了,这可怎么办。十三岁的少年有些六神无主,只得向兄长求助,“哥,我好像着凉了,会不会影响考试?”
庄又玄心中有事,只是应付道,“没事的,一会儿到客栈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说来也是他们倒霉,庄秀才不愿前来,将此次县试托给了年仅十五岁的大儿子。若是一路顺风也就罢了,他们昨日一大清早出发,原是傍晚便可以到达县城。
只是,行至半路,马车的车辕断裂,一行人从车里滚了出来,浑身泥土,狼狈不堪。幸运的是,没人受伤。
他们中间有一学子,名叫袁浩,是镇上当铺老板的孩子,自小在家娇惯。他见无车马可坐,自己身上的绸缎又沾上泥点,便向镖师发难。
只是这荒郊野岭,镖师也没办法修整马车,便提议沿着官道走到下一个村子再说。
还未等庄又玄说什么,袁浩就跳出来,对镖师言辞侮辱,并让他自己一人去前路找车,再回来接他们。
镖师本是江湖游侠,又哪里是好性子。他本来理亏还有些忍让,但见袁浩得理不饶人,说话又实在不中听,就将定金扔给庄又玄,自己扬长而去。
庄又玄没了办法,只得出言安抚师弟们,带着他们沿官道走。
他自小虽然家境不甚富裕,但也没有吃过苦。一路上石子硌的脚生疼,但听见师弟们抱怨不已,他只能忍着脚上的疼痛,安慰和鼓励大家。
幸运的是,他们这一路只需沿着官道走即可,一路还算顺利,没有遇到危险。
不幸的是,他们这一行人,脚程太慢,等终于赶到县城地界时,天色已晚,城门大关。
城郊哪里有客栈,庄又玄无法,只能带着大家在城外的土地庙过了一夜。
这是他第一次在外过夜,十五岁的少年心里满是恐惧,强撑着不敢入睡。直到曙光初现,他才松了一口气,叫醒其他人,立刻启程,排队进城。
庄又玄第一次父亲将如此重任交托给他,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。如今进了县城,可大家都满脸疲惫,衣衫不整,哪里还有出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。
陈璟之瞧见庄无庸并没有看见他,只是跟着庄又玄一行人进了对面的悦来客栈。他想了想,还是没站起来与他相认。庄无庸既是平安到了县里,便等着县试后再来看看他。
距离县试还有两天,上午,阳光正好,陈璟之正在桌前练字。
今天初五,邹叔一大清早便去了城外的水月庵,不知进展如何。
想到李家,他有些心浮气躁,读不进书。这不是一个好现象,他强迫自己站着练字,平静下来。
“少爷,少爷,您真是神了!”
正当陈璟之将写完“舜让与德,弗嗣。”这最后一句话,邹明连门都没敲,直接冲了一进来,一双眼睛亮晶晶,对陈璟之满是崇拜。
“邹叔,事情顺利吗?”陈璟之急着想知道事情的进展。没有理会兴奋不已的邹明,忙放下笔,一边洗手一边问邹达。
邹达跟在儿子身后进门,对自家少爷是佩服的紧,答道,“您猜的不错,李陆氏果然有猫腻。”
邹达带着儿子今天一大早就跟着李陆氏一起出了城门,因他是成年男子,不可以进庵堂,便让自家儿子假意进去烧香,自己在外等候。
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就见一男子骑着一匹马从远处而来。那男子看着约四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