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璟之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官道上,慢悠悠地跟着自家车队,向金陵的方向前行。
从新集镇到金陵大约一百七十里路,依着他们一家的脚程,预计要两天的行程。家里只有一辆骡车,运力不足,母亲三天前就去镇上的镖局定了两辆骡车,总共花了三两银子。
镖局的骡车为了能拉更多的货物,车架较大,没有顶棚,只能尽量将行李物品放进镖局的车上。母亲安排邹明和谷雨两个人,各自坐一辆租的骡车,顺便跟镖师学学如何驾车。
家里的骡车,车厢也不算大,家中女眷们挤一挤也还能坐下,小满被赶到车辕上与邹叔一起驾车。
这样安排下来,陈璟之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,母亲指了指被拴在马厩里吃草料的黑豆。他看了看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马背,沉默不语,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制服这匹马。
出发前一天,陈璟之特意让邹叔陪他到镇子外的荒地上练习骑马。多亏了,马镫和大腿的肌肉,他上马倒是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。
只是黑豆从来没有让人骑过,它发觉有人坐上了自己的背,很生气。不停地摇晃,想把背上这个家伙弄下来。发觉这招没有用,它抬起前蹄,站了起来,不停地嘶叫。
陈璟之一开始很是慌乱,只能双脚紧蹬着马镫,双手抓牢缰绳,身体前倾站在马背上。同时,他已经做好了,被马摔下的准备。
他全身筋肉紧绷不敢放松,就这样和黑豆僵持了近一刻钟。黑豆的反抗越来越小,渐渐地它可以接受自己骑在它背上。
陈璟之信心大增,跃跃欲试,想着趁此机会,学会骑马。但他想的太简单了,黑豆是一匹有想法的马,你让往左,它往右。陈璟之虽是坐在马背上,可还是没有办法真正驾驭它。
眼看一下午就要过去,陈璟之还是没办法让黑豆听话。邹叔就只能给他出主意,明天走的时候,像来时那样将马牵在骡车的后面。
陈璟之觉得自己骑马,却被拴在骡车的屁股后面,实在是太没面子了。他还是想要再练练,看看自己与黑豆是否可以再契合一些。
不知是否是黑豆听懂了邹叔的话,之后的训练出乎意料的顺利,陈璟之终于学会骑马了。
车厢里
还没到五月,天已经热了起来。陈宝珠将车厢里窗帘掀起来透气,看见弟弟骑在马上随行在侧,昂首挺胸,好不神气。
王老太太看出了外孙女的向往,她慈爱地摸了摸外孙女的头,将身体前倾靠着窗口喊道,“璟之,你带你姐姐骑会儿马。”
陈璟之在外脆脆的应了一声。车里的宝珠却有些无措,她看了母亲,瞧她也一脸惊讶,便轻轻拽了拽外婆的衣袖,开口推辞道,“外婆,我是女儿家,不能骑马吧。”
王老太太却一脸不以为然,她看了眼女儿,继续说道,“谁说的?女儿家哪里就不可以骑马了?咱们马上就要去金陵了,那里的富家小姐都是可以骑马打猎的。去吧,去吧。”
陈宝珠还是有些犹豫,但她心里真的很想骑马,便下了车。
陈璟之也是新手上路,他紧紧拉着缰绳,让姐姐坐在身后抱着自己。黑豆虽还未成年,但同时托着两个少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,它打了个轻哨,撇了一眼慢腾腾的大青,昂首挺胸地一路小跑前进。
直到日头渐高,段菁菁怕女儿晒坏了皮肤,叫她回车厢来。陈宝珠才不舍地从黑豆背上下来,摸了把它光亮地鬃毛,回到车上。
陈璟之看姐姐着实喜欢骑马,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,打算到了金陵就去给姐姐买匹马。
他们一路没有停留,大约在官道上行进了四个时辰才到了今晚的目的地——瓜洲渡。
前朝诗人陆游曾在这里写过“楼船夜雪瓜洲渡,铁马秋风大散关”这样的名篇。从这里乘船可以入长江,走水路,不过半天便可以到达金陵。
瓜洲渡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,早就不仅仅是个渡口,而是发展成了一个小镇子。全国各地的商人,南来北往,多会在此地停留。
陈璟之一家听从了镖师的介绍,住进了悦来客栈。一行人住下后,小二就热情地向他们推荐起明天的船票来。这悦来客栈的老板就有一艘船,每日往返在瓜州与金陵之间,车马牲畜也都可以上船。
段菁菁正准备去渡口探探情况,就先问了价格,货比三家。
小二微弓着腰,笑着说道,“咱们家是童叟无欺,上等舱三两银子一个包间,可容纳五人;中等舱五百文钱一个人;下等舱一百文钱一个人。”说着这里,他笑的更深了,“我劝您就别考虑下等舱了,那里基本都是和牛马牲畜在一起,气味可是不好闻啊。”
“那车马是怎么算钱的?”段菁菁心里有数了,继续问道。
“牲畜每匹二百文钱,车厢一百文一个。”小二更加热情了。
“这同时下等舱,怎么畜生比人的价格贵?”陈璟之有些不解。
“这位少爷,如今这世道,有些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