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哪里不太对劲啊?”
妃令压低了声音的对着宜都说道,“似乎脑子不太对。”
宜都自然也觉察到了,方才还同阿娘还有刚下了值的阿爷说起过,端端不愿与人沟通,对旁人问话毫无反应,可分明也不是听不懂的模样,仿佛要经过一番不动声色的挣扎……
这该不会,就是端端娘舅将她抛弃的缘由吧。
一个并不正常的小娘子,在她家人眼中显然是个累赘,然而频频被人抛弃,也叫她对头一次见面的宜都生出无限好感,单是因为宜都无来由释放的善意。
“我阿娘派了人出去查证过,找到了当时接生唐家小娘子的产婆和曾带过她的婆子,说她在娘胎便有不足,生下来五月便察觉生长较寻常婴孩儿缓慢,后来唐家人为了掩盖她是个痴儿的秘密,便很少再让她出来玩耍了。”
两人同时看向端端,这丫头坐在浴桶中,正活泼的玩着水花。
之前的岁月里,没了唐家人的护佑,也不知她在外受了多少罪。
“怪不得,连姨夫都不知晓唐家有这样一位小娘子,原是叫人藏起来了,真是可怜。”
妃令随意想着,若是将她关在院中十来年不许出去,恐怕一早便憋死了,端端可真是个厉害的小娘子。
宜都叫人来又添了些热水,一边学着阿娘的手法,替端端洗起她的长发来。
端端的头发生得好,同宜都和妃令仔细打理过的头发无异,既亮泽又乌黑,若是没有这不足之症,再叫唐家仔细养到这般大小,该是多招人疼惜的小娘子。
只可惜……
宜都一边为她篦着头,一边同她说着话,端端也从不回应,只管舀水玩儿。
偶尔她调皮倒向一边,宜都便扯到她的长发,她也不恼,依旧玩得不亦乐乎。
这几日里,端端倒是对戚府逐渐熟悉起来,胆子也更大了些。有时夜里从自己榻上爬起来,摸黑凑到宜都身边,脑袋放在榻上,身子在地上坐着,就这么沉沉睡去,倒是不嫌弃这姿势难受。
宜都揉着眼角,“端端,咱们今日穿好看的新衣裳,去吃席去。”
端端对“新衣裳”三个字略有些反应,点着头不知是哼唧着什么,总之不是讨厌的模样。
今日表姐成婚,阿娘和姨母一早要过去帮忙,可不能偷懒还耽误大人的时间,否则要叫人嫌弃的。
妃令这会儿还没睡醒,是硬被她阿娘叫起来的,这会儿旁若无人的在马车上呼呼大睡,东边靠一下,西边靠一下,时不时还咂咂嘴,不知多受用。
天还未亮透,迷迷蒙蒙的,宜都指给两个睡的糊涂的小妹们瞧,“那边便是南市,隐约还能听见叫卖声不是?”
这一忙,便忙到了下午。
送嫁的队伍老长,宜都跟妃令将端端看的紧,生怕一个没注意便落下她,岂知端端比二人还警觉,攥着宜都的袖子一下都未分开过。
好在表姐要嫁得这户人家并不远,未出京城也便罢了,连宏图街都不曾离开,只是一个住在头,一个住在尾。那队伍便绕着几条繁华街市兜了兜圈子。
端端忽然“嗯嗯”指了指一旁朱红的大门。
宜都吓了一跳,赶忙将她的小手裹进自己手中,“怎的了,瞧见那门口的小狗了不是,你也喜欢?”
她紧张起来,怕阿娘觉得端端同那人有什么牵扯。
端端也不回复,“哦,嗯”了半天,这队伍总算行过这片地方。
这块地方宜都也不陌生,是那独孤氏在京中的旧宅,莫看小小的门户,仿佛并不显山露水的模样。
可那如今权势滔天的秦王正是住在这里。宜都从前甚至还在这里小住过几日,里头一花一木她都看过摸过。
倒是听说,南淳的秦王府还未落成,秦王一时半会儿不得搬迁,最近还在这儿守着。
也不知他还要在京中待多久。
她这么想着,忽而想起阿爷叮嘱,笑自己怎得又犯了老毛病。已非一路之人,总想他做什么。
礼成,主家便来安排几个小娘子到前入席。妃令一早叫她阿娘叫去了,端端便守着宜都半分不肯移动。
这会儿引路的丫头将人往那水榭后面带,怎么瞧着都不太对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