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栖宫。
帝后静坐在软垫上,方才迎礼时所穿的明黄色华服尚未换去,虽非芳华,却独有一份妩媚妖娆,长年高居后位再加一份庄严肃穆,二者相合竟成独有气韵。
她垂眸看着坐下正专心品茶的夜成寒,开口道:“皇儿竟不气不恼不怕么?”
夜成寒坐在宽大的椅子上,缓缓拿起紫砂茶壶,向手边的两个茶盏添茶,慢悠悠说:“母上觉得儿臣该气该恼该怕什么?”说完拿起其中一杯茶在鼻前闭眼闻着,浮现一抹笑意,“不过是一个长居边塞的皇子,又能掀起什么风浪。就算被执礼庭推上国首之位,在朝中终究是无根无蒂,难成大器。”说完,他小品一口手中的茶,看脸色似乎很满意。
“你父皇的心思总是这般,左封了你少帝,右就封了他国首,颇有隔山观虎斗的意思。”
“母上放心就是,且不说他是不是只虎,就算是,也不过是只七年未吃肉,没有尖牙利爪的病猫罢了。”夜成寒语气阴冷,眼含不屑,拿起另一杯茶一饮而尽。
“终究还是小心些,毕竟要论起血脉,你到底是比他不如。”帝后看着眼前人淡灰色的眼瞳,有些担心地说。
“母上勿忧,儿臣自会小心。”
处政殿内。
夜东离送走夜成寒后,被夜帝贴身太监叫入殿内里,此时正陪夜帝下棋。
“这么说,居然是云梦主动求和?”夜帝边深思棋局边问,手中白子迟迟未落。
“是,儿臣也不解,虽说求和前一战云梦确有损失,但远远不至于无力抵抗,不知怎的,突然求和了。儿臣愚笨,思虑再三也想不出其中原委。”夜东离见夜帝白子一下,他的黑子便紧随。
“朕知道了。”言语间,夜帝又一枚白子落下,随着毫无预兆地转移话题,“皇儿可听说咱们饲兽阁中养了只不得了的东西?”
“哦?什么灵兽竟让父皇用‘不得了’三个字来形容?儿臣长居边塞,不曾耳闻。”
一黑子落下。
“暗黑魔蛟皇儿可听过?”夜帝沉思一会儿,落下白子。
“暗黑魔蛟?!”夜东离一分神,黑子竟然下错地方。
夜帝瞧着一乐,“皇儿要输了。”
夜东离也不顾,忙问,“宫中怎会得如此神兽?”
虽然他脸上看着全是惊讶好奇,可眼底的瞳晶却是很清明。
本来他真正在意的事也不是什么暗黑魔蛟,不过是想寻个由头从这里脱身罢了。
夜帝见他这般,想着自己目的已经达到——这棋局是赢定了,于是也不吊他胃口,“说来也怪,七年前你走后不久的祭神之日,暗黑魔蛟从空而降,而且身受重伤,国师用秘法设下屏障,好不容易才将它困住。”
“竟是如此有趣,那父皇可有与它缔结?”夜东离看起来愈来愈坐不住。
“皇儿有所不知,暗黑魔蛟纵然身受重伤,可到底是阴怪之物,难以缔结。朕还差点被它所伤。”夜帝说完,眯着眼睛,精光闪闪地看着棋盘,笑着说,“皇儿输了。那刚刚的赌注可要算数,今年秋猎之事你来办。”
夜东离看着棋局,站起身行礼,“愿赌服输,秋猎之事自是儿臣来办,不过父皇,儿臣急着看那魔蛟,先告退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夜帝抬抬手。
看着夜东离离去的身影,夜帝的笑渐渐消去,变得严肃起来。
一旁侍候的老侍者中冶轻轻开口,“陛下,您真的要选五皇子么,老臣觉得这五皇子…”
“差了些心性?”夜帝抬眼看老侍者,别有意味地反问道,转身又观察起刚刚二人下棋的棋局。
中冶了然,拿起一旁的茶盏给夜帝添茶。
夜东离从处政殿出来后先去灵乙殿寻国师,后来两人一同去饲兽阁。
“国师与我细说说暗黑魔蛟的事吧。”夜东离与国师并肩而行。
他边说边沉思——其实去灵乙殿不过是想绕些弯路,打探些宫里人的口风,看看能不能知道他的下落,谁知宫中竟没有半点他的消息。
夜东离心里有点担忧,忙运灵传音给宫外手下去坊间打听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风声,而他自己还要装作对暗黑魔蛟感兴趣的模样。
毕竟在宫里,戏如果演不好,会死人的。
没办法,不能明着提他,谁让那个人是夜帝乃至整个夜笙的禁忌。
“回国首大人,这暗黑魔蛟是七年之前,也就是您出征后不久的祭神日出现的。老臣记得那天雾蒙蒙,当时夜帝已经行过祭神之礼,而老朽正准备收礼之事,只听天上一声嘶吼,紧接着暗黑魔蛟从天而降。”国师说着,脸上还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。
“才开始谁都不敢乱动,毕竟是万兽榜中都未出现过、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灵兽。后来老臣见其似乎没有气息,便乍着胆子上去查看,一瞧吓一跳,那暗黑魔龙的九片护心龙鳞竟一片也不见,已经身处垂死边缘。如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