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一直以来夜东离都小心谨慎,步步为营,只想一朝归朝能得高就,才不负多年谋划。
可到底是晚了一步,就在大军抵达帝都前几日,夜帝封三皇子夜成寒为少帝。
不过倒也还好,国首之位与少帝之封并没差多少。
少帝掌户刑工,国首掌吏礼兵。
何况,夜东离手里有兵权。
可是在这档口,夜一墨出现了。
七机不是嫌弃他无用,只是时至今日,这般境遇,夜东离又是那样的目标,身为五皇子身边暗卫首领,七机难免心有顾虑。理智上他怕夜一墨碍主子的手脚,成为夜东离的短处;情理上...
正想着,上头夜东离放下笔,一点声音打断七机的思绪。
夜东离端详着拿在手中的画,眉眼浸喜,口气轻快地嘱咐,“明日他想学什么就由着他,不必太苛刻。”
七机称是,闪身又隐入黑暗之中。
只见那画中,繁花簇簇压枝低,清风徐徐撩人衣。
一不大孩童冲着比他高出半身的人龇牙咧嘴地傻笑。
那日阳光明媚,万物复苏。
第二天一大早,天还没亮,夜一墨收拾好出门学艺。一开门,只见一身黑色衣装的七机背向大门,负手而立。
听到声音,他又转身迎礼,“属下拜见九皇子。”
夜一墨终于见到他,难免有些晃神。
幽幽地,那段时间的记忆像涨潮的海浪,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。
其实夜一墨和七机真正相识是在他八岁的一个雪夜。
那年,先帝后青凝为护佑他,在斩妖之事中从祭台一跳消灵殒身。从那以后,夜一墨成为夜笙的禁忌,没人敢提先帝后青凝,也没人敢说半点关于妖孽的事情。
青凝死了,夜一墨也随着青凝帝后的死消失,旁人以为是夜帝让他随帝后同去,可是三个月后,消失的夜一墨又突然出现在饲兽阁,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妖孽还活着。
可说是活着,却还不如死了。
整个皇宫对他都是带有极大恶意。
如果说现在的帝后紫染是因为青凝当年夺走夜帝的宠爱,因此对青凝怀恨在心,这才百般折磨其子解气,夜一墨也能理解。
可是谁能告诉他那些行事诡异的白袍人又是什么来头?
次次都是奔着夺命而来。当然,次次都是负伤而走。
白袍人第一次来对夜一墨下手的那天,是冬季的初雪,月亮半弯,绒雪簌簌。
夜一墨满脸乌青地裹着自己的麻衣,蜷在饲兽阁一个破败屋子的角落里,又冷又饿,前一天被那些宫中侍者打出的伤口现在还疼。
他眯着眼想着自己的处境,却在簌簌的雪声里听见不一样的声响,还没等他站起身探究发生什么事情,只听“轰”的一声,破门粉碎,接着飞入一个穿着白袍子的人,寒光长剑直刺自己面门。
那时候夜一墨没有情绪,他只是冷漠地看着剑尖儿,傻傻愣愣的,从黑衣少年从天而降救下自己,再到少年逼退刺杀者,他都是像冰雕一样面无表情。
直到少年收匕首,转过身,扯下遮着脸遮着眼的面纱,露出一双熟悉的碧眼,他才有些反应。
“怎么不躲?”少年质问。
夜一墨没回他话,反而试探着叫他,“七机?”
“嗯。”
就这样,两个人略过之前因夜东离的几次照面后,正式相识。
从夜一墨八岁到十二岁四年里,每次遇到危险,七机都会一袭黑衣出现在遍布血腥的夜。
整整四年。
起初,夜一墨以为是自己的五哥夜东离要他来救自己,可是直到十二岁那年,夜东离出征地前一夜,七机带着一把匕首赠自己,一句“保重”说得别有情意。
他才开始怀疑,来救自己的行为也许并不是夜东离的命令。
可是那一天他没问出口,七机也没再说话。
两人静坐一夜,之后整整七年再没见过。
夜一墨回忆的潮水慢慢退下,审视起这个七年没见、七年在战场上生死不明的人。
他没怎么变,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,浓眉尽显英气,碧眼泛着寒光,总的来说和之前差不多,只是变得更冷傲些,气质比更有清致,但对自己来说这都是熟悉的感觉。
也不知他在外头等多久,头发丝上都带着水珠,但是看他冷冰冰的样子,夜一墨竟觉得冷春时节整个人都暖起来,冲他直乐。
“起身,你以后不要向我行大礼。”
夜一墨走到他面前,看着他深绿色的眼瞳,笑得愈发舒展。
他很喜欢他的眼睛,从小就喜欢。
许是因为等得久,天气还冷,七机的肤色有些苍白,正因如此更显得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有灵韵。
“九皇子想先学体术中的哪一种?”七机起身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