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初,邕州城。
从万州至邕州,戗画、萧案生两人走了整整两日,在两处落脚,却都不互相讲话,要不是他们同小二说过话,邸肆的老板都要以为他们二人都是哑巴了。
两人刚刚赶路到邕州城门,只见城门前排了浩浩荡荡的一列人马车驾,而城门下,把着六个精练侍卫,比寻常守城人数多了过半,且严查细盘四方来人,一刻不见懈怠。
然而,这样的情况已持续将近半月了。
“这是出了什么事,查得这么严?”
“不清楚……”
“我听说了,说是城里的大人家遭了贼,怕贼人祸害百姓,所以才查的,都查了大半月了也没查出个什么,怕不是丢了什么贵重物,非要找回去……”
这条队伍的最后,戗画和萧案生下了马,牵引着马匹缓慢行至,等待进城,两人刚站到队列里,就听见前面几人嘈杂的议论声。
“怎么看?”萧案生目视前方,远远打量那几名侍卫,看见他们翻车验包又搜身,甚至盘查了女子包袱里的私物。
戗画正垂眉思量,听到萧案生问话,身形稍动,这几日她也差点儿把萧案生当哑巴了:“是不是贼不知道,反正是想查什么人。”
萧案生点头,这邕州是南边地域内级别最高的州,一般情况下,南边周围的州城若要往上递折,都需经过邕州知州府的览阅。
除非是状告知州一类的事,可越层上报,而南境身处于那样的尴尬境遇,却是没有“状告知州”这个资格的。
之前居遥派来送信的人都如石沉大海,杳无音讯,而他不可能亲自送信,上京探风也只能隐而又蔽,否则,若与他有来往的人被官家怀疑治罪,那朝中也没有帮南境转圜的人了。
正因此,才有了现在戗画和萧案生替南境送信的局面,可刚至邕州,便要先过一道筛,萧案生觉得倒像是暗里被什么人掌控了。
队伍渐渐前挪,两人前面的人越来越少,可盘查的守卫却轮番换过,从头到尾都是精神抖擞,翻来覆去地盘查,丝毫没有减简的迹象。
萧案生站在戗画身侧,眼神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一翻,随即蹲下,抚了抚她的衣摆,起身后,十分温和地对两眼快冒出火星子的戗画道:“裙上沾了些尘土,不大雅观。”
戗画暂且记下一笔,又回头看前列行人,她前面的几个行人中有一位生得十分标致的姑娘,一开始便引起了戗画的注意,只因这位姑娘的头发虽尽数盘起,却没掩住她前额那几簇微曲的短褐。
“从哪儿来的?”侍卫已盘查到那位姑娘那儿,正仔细询问。
那姑娘支支吾吾,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却还是回答道:“从…万州…万州来的。”
那侍卫见她一张脸生得娇艳欲滴,样子却哀哀戚戚,像是身无所依,于是出言不逊:“小娘子家里可还有人,不然暂且留下,一会儿在下与你详谈。”
姑娘猛地抬头,摇头又摆手,脸上只有惊恐、害怕,两只脚连连往后退去。
那侍卫像是他们里面的头头,没人敢拉扯他,也丝毫不管后面还有许多入城的百姓,直接出手去拉那位已怕得哭泣的姑娘。
萧案生正要拿话按住戗画,让她别冲动,却还没来得及开口,只见眼前飘走一抹红霞,再快的手都抓不住影。
戗画飞速前往,抓过那侍卫的手腕并送了他狠狠的一巴掌,将人翻了个大跟头,被她挡在身后的那位姑娘都吓得止住了哭泣。
萧案生无奈抬手按了按额心,却不急着上前,目光仍是一刻不离戗画,静观其变。
那侍卫被戗画一掌拍去老远,寻常姑娘打男人巴掌多有撒娇意味,可她那一巴掌出去,连看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脸也在火辣辣地疼。
侍卫翻身抬头,又一边摸爬站起,以为是个年纪多大的婶子才能甩出这么一巴掌,结果一看,又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娘子。
“这位小娘子又是哪儿来的?莫不是身后那位小娘子的亲戚?”侍卫歪过脑袋,盯着戗画身后的姑娘朝戗画问话。
“不是。”戗画站如劲竹,脸上毫无表情,看那侍卫的眼神像是在看腌臜物。
“来人,”侍卫被她看得进退难行,面生羞赧,最终恼羞成怒,朝其余几个侍卫吩咐道,“这两人偷盗嫌疑颇大,尤其是这个打人的恶女,给我好好搜身检查。”
“且慢,”萧案生拖着两匹马和包袱缓缓走来,对那脸丑心恶的侍卫彬彬一礼,又文邹邹道,“这女娘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,她身后这位是在下胞妹,今日之事实为误会,还望侍卫大哥多包涵。”
萧案生说罢,戗画就见他背身与那侍卫裹了礼,随后侍卫松开了脸,回头大气道:“早说就没这么麻烦了不是?”
那侍卫一通自说自话后,忽然又道;“不过你们,还是要经过盘查,人马,包袱,一样都不能漏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萧案生说完,便主动上前让人搜查,不见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