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你姐姐,何必这么客气。”
沈胭抬手理了理鬓发,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腕些许伤痕,是之前江千陵留下的余疤。
“表姐,你的手腕这是怎么了?”
沈胭声音很平静,“和一位朋友玩笑时不小心弄的,我正准备,和这位‘朋友’划清界限呢。”
可是即便可能发生不愉快的事情,她们也是朋友啊。听到这句,宋灵灵嘟了嘟嘴,觉得沈胭有点太绝情了。
宋灵灵实在无法认同,她和朋友们的关系实在要好,十分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要和朋友划清界限呢?想到不能再和要好的朋友一起,宋灵灵的心痛死了。
“姐姐,你是和她还有别的矛盾,才要和她们断绝来往么,难道是她有其他更要好的朋友了?”
沈胭的动作微顿,单纯的小姐脑子里,想的只有这些事么?断绝来往是出于你和我更好,我和她更好这种原因?
“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“不管什么原因,你们以前的交情都不重要了么?”宋灵灵端起茶盏,“你这样她们会很伤心的,不如你去和她和好吧?”
“哦?既然妹妹这么说,我好好考虑的。”
沈胭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江千陵对宋灵灵的夸赞,
[天真纯洁如圣山上的神女。]
的确天真纯洁,短短相处几日,她的妹妹,处处展现出善良无暇,水晶般剔透,又那么可恶。
沈胭抚了抚额头,许是因为吹了风,脸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。
“灵灵,我身体不太舒服,能麻烦你到琦黛胭脂坊帮我取盒‘嫩吴香’么?前日里就已经预约好了,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去拿。”
‘嫩吴香’是大昭盛行的口脂颜色,琦黛胭脂坊的镇店之宝,可以与之媲美的还有‘半边娇’和‘圣檀心’。
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,宋灵灵欣然应允,“好呀。”
沈胭的目光遥遥望向一楼,未时三刻,日光正盛,斑驳的日光落在身上,带来暖洋洋的感觉,可沈胭的眼底却冰寒一片。
大概还有两刻,江千陵的乳母赵嬷嬷就该赌完骰子了。
沈胭一指轻点在桌面,如果敲落至关重要的棋子,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,像是回应命运无情的拨弄。
最尊敬的乳母,和最心爱的女人,江千陵,你会怎么选呢?
沈胭起身走出茗月楼,莲步轻移,很快停在了徐婶糕饼铺。
这是一间新开不久的糕点铺子,洒金街寸土寸金,来往的人都非富即贵。徐婶的点心做得又好吃,来买糕点的不乏一些官老爷和贵小姐们。
“徐婶,最近生意怎么样?”
徐婶早就看到沈胭经过去往了茗月楼,只是方才买糕点的客人太多,又怕扰了贵人正事,一时没敢打招呼。
这会见沈胭过来,徐婶的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,脸上的皱纹都似深了几层,“沈小姐,这可多亏了您啊,生意还算不错,现在我也不必在街上挑扁担了。”
“这是好事。”
“可不是嘛,还是您选的铺子位置好,大人们上值经常路过,好几个刑部小伙子们都喜欢我这的糕点呢!”
*
大昭东街富贵,街巷四通八达,琦黛胭脂坊位于岁绵街。而赵嬷嬷常去的赌坊,就在七里街街口。
今日的赵嬷嬷不出意料又输了个精光,一群赌坊的打手正追在她身后,口中不断嚷嚷,
“站住,你这个死老太婆,敢欠我们赌坊的钱,我看你是不想活了。”
跑在前头的赵嬷嬷满脸横肉,身体倒是出奇的健壮。
自从她奶过的孩子有出息了,成了都察院总使,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。整日里穿金带银,可是富贵得很。
只是人一旦富贵,就容易忘了本性。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,带她赌了几局,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赵嬷嬷输掉的钱,够几年前的她花一辈子了。可是最近江千陵铁了心让她戒赌,手里的钱确实不宽裕。
赵嬷嬷一边跑,还有闲工夫得意地撇撇嘴,“所以这人呐,还是得多奶孩子,指不定哪个就发达了呢?”
而此时的宋灵灵从绮黛胭脂坊取了胭脂,正信步返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