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毕竟,领头的壮汉也是兵营里出身,当年,朝廷专注北伐,无暇顾及南边,便是他们跟人组成了一股民间势力,在青岚山里打游击,抵御南晋和一些土匪的入侵。
如今虽然隐居,但他毕竟,见识过南晋的一些带兵将军,当然也包括后续的梁王,却没有一个,能有谢云络这般的气度。
眼下,谢云络在他眼中倒像是一个带着佳人出来玩的王公贵族,尤其是他身边那些兵,虽然看着训练有素,但却不像是滥杀无辜之人。
于是,壮汉让所有人放下砍刀,对着谢云络一行人道:“喂,小子,我不管你进山是来游玩还是来打猎,这青岚山都不是你能去的。不想死,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撤,不然你死不要紧,要是连带着你身边的官小姐,不就太可惜了?”
“你——”
李护卫刚想说这人口气放尊重点,就被谢云络制止。
眼见面前这些人没有恶意,谢云络上前,对着那位大汉,默然开口道:
“方才,在不远处山洞里的一个伤患,是被你们救走的吧?”
“你,你说什么?”
壮汉瞬间吃惊,连带着山民也全都举起了刀,李护卫也带人警戒,气氛再次剑拔弩张。
谢云络再次让李卫将刀放下,之后上前,拿出了圣上亲赐的令牌。
一瞬间,周围亮堂的火光,照着他令牌上的字,熠熠生辉。
壮汉的双眼,几乎被闪的灼烫,他虽然看不懂那些字,但却知道这些花纹,代表着什么意思。
“您……您就是出征北伐,以谋克敌,征战数百几乎从无败绩的谢将军?”
——
此刻,村里用土石堆砌的亮堂堂屋里,夏南鸢正在给那名她路上捡来的人治病,手里用来切割腐肉的薄刀一刀刀划下,周围老少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。
“谢世子,您是怎么发现我们这个村子的?”
似是受不了夏南鸢这别具一格的诊病方式,旁边坐着的花白胡子老者率先朝谢云络问道,似是在转移着话题。
毕竟,这也不能完全怪他,身为这村子里年纪最大的,都还没有见过,有人会给本就满身创伤的病人这么治伤的,倒还真像说书的说的那些江湖术士一样,开刀放血,割掉身上的肉,然后跟缝制衣服似的再穿起来,生怕这人伤的不重似的。
谢云络知道老人家怕什么,毕竟人不是衣服,让一个一辈子都呆在边关没见过外面世界的老人,接受如此骇人的医术,着实有些困难。
于是,他便陪这些山民,随意的聊些其他的话题。
“阿圆进山时,曾救过这个受伤的人,顺便放在了山洞。可等我知道后赶来,人已经没了,只剩下脚印。而根据洞里的脚印判断,他应该是自己醒来后走的,因为洞里并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。”
“可是,他是被我们救了啊!”
这时,突然有人问话,谢云络笑了笑,道:“救他的人,难道没给你们说他是在洞外救得?”
山民们彼此面面相觑,谢云络随意打量了一眼,便知将此伤患救来的人,不在他们身边。
甚至,也与他们不熟。
不然,明明可以随口去提一句,或是村里人极爱问道,也不至于他提了这句话,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。
果然,在他问了最后一句话后,方才那位开口的,朝他继续,“是我们村里玉郎救得。原本,他是山外一富贵公子的伴读,后来因为主家获罪被赶了出来。别看他表面看的跟玉面书生似的,实际上他都不跟我们玩。经常躲在他家里,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。”
谢云络眉心微抬,不由笑道:“如此之人,你们为何会收留他?”
“当然是他医术高,救过我们好多人。不过说起来,最近几天我们村子救的人,实在太……”
“二虎子,住口!”
突然间,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,就连一直专注缝针的夏南鸢,也不由吓了一跳。
谢云络神色微凛,只见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,突然从位置上起身,对着众人,尤其是谢云络,很是不满道:
“老子不管你们这些人都是谁!说白了你们达官显贵在外面干的事,立得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?我们早在北伐结束前就已经被逼进了山,外面发展成什么样,得益于谁的功劳,都跟我们没关系,老子只知道,但凡有人打搅老子的安生觉,往后都让我们睡不好,老子就一砍刀劈了他!”
说着,他便将腰间的砍刀砸在了桌上,瞪了谢云络一眼,就径自往屋外走。
村长一看,吓得赶紧叫他。
“刘大憨,你干什么呢?”
“回去睡觉!”
“你——”
村长眼见劝不住,有些紧张的看向谢云络。
“谢将军,这……”
“说来,是我无故闯入,叨扰了各位乡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