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写国史的太史令在一天之内将本朝的皇后练氏写入苍梧的历史。
这位皇后的事迹实在太少,他想多写点,却毫无起笔之处。
当他把这份拟稿呈到紫极殿时,紫极殿的气氛有些微妙,众臣皆是低头不语,龙椅上的皇帝仔细将拟稿看完,生怕漏了什么。
拟稿的最后是写着:皇后薨,年十九,时苍历一百三十九年秋。
皇帝的眼神停留在皇后薨三个字上,眼里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像是在思虑着什么。曲越在一旁时不时瞄一眼龙椅上的苍灏天,然后又默默低下头解读着他的情绪。
“准!”良久,苍灏天才说。
御下的大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,皇后的葬礼一切从简,只是贴了皇榜,国丧三年,不得婚娶。这道圣旨也按捺住多少想将自家的女儿送入宫的心思。
这份拟稿被重新抄录一遍送到疆域,等练初晓拿到时已经是十天之后了。
轻轻合上来信,放入一个匣子内,桌案上摆着一些吃食,是疆域特有的,精致细软。只是靠近练初晓的那里,有一盅已经见底了的芙蓉羹。
“窈娘,我们回京吧,明日就出发。”练初晓道。
“姑娘?您的身子?”被称作窈娘的女子从屏风后探出脑袋问道。眼睛扫过桌案上的食物,姑娘又是只用了芙蓉羹。
练初晓摆了摆手道:“无妨。”
练初晓的马车踏入京城的时候已然入冬,因为她身体不好,马车过于颠簸,即便改装了好几次,也依旧有些不适。京城里繁华依liu旧,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,却没一个穿着锦绣华服,包括那些达官贵人。这样的场面还是在四年前见到的,这次是国丧,四年前是麒钰将军出殡。那时陪在自己进京的还不是窈娘,是言心。那时自己也才十六岁,那时,一切都是刚开始,一切都还来得及……
恍惚中,思绪渐渐被拉五年前 ……
“小姐,要进府吗?”坐在外面的言心问。
“绕路吧,我回京的事不必张扬。”
练初晓慵懒的声音伴随着晃动的风铃消散于马车外。
低调的马车从丞相府门前经过,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的出现……
“练家唯一的嫡子,可惜了,唉……”
“麒钰将军如此骁勇善战……”
“可怜练丞相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”
丞相府门前,白色的麻布上,一个大大的‘奠’字极其惹眼,今天是练家的公子练云恒出殡的日子。
急报上写到,麒钰将军练云恒在战场上为救自己手下的兵,独身勇闯敌方军营,结不想却遭人暗算,身葬火海,化为灰烬,连尸骨都未曾留下,皇上念其英勇无畏,特意修筑了衣冠冢,供人跪拜。
“皇上,您这是要去哪?”曲越看着穿着便装的苍灏天,不禁问道。
“去看看丞相,今日是最后一日了”。以前每次去都是找麒钰将军品酒论诗,这次,是去祭奠麒钰将军。
丞相脸上的沧桑让人不由得心生悲怜。还未到不惑之年,没了妻子,没了儿子,有哪个为人父亲的能经受的住。
“臣不知皇上亲自驾临,未能远迎,请皇上恕罪。”练丞相的声音沙哑的可怕,一向不在他人面前露出表情的苍灏天在这一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这位老人,快速上前一步将他扶起,说了句:“免礼平身!”
还未说下一句,曲越便急匆匆而来,来不及行礼,直接道:“皇上,宫里出事了!”
玉妃早产,孩子虽然出生了,但玉妃却将不久于人世。
苍灏天连忙赶去宣宜宫。只见玉妃撑着身子伏在他的膝上,苍白的面庞毫无血色,刚产下小公主的她身子极度虚弱,语气都是绵软无力:“皇上,臣妾自入宫以来,一直谨言慎行,从未触犯任何宫规律法,而今臣妾将不久于人世,除了对您的留恋之外,就是我们的小公主,我们还未给她取个名儿,就烦请皇上为她操劳。臣妾谢过隆恩。”她语速缓慢,气息微弱。
调整了一番气息又道:“此外,还有一事,但请皇上允了臣妾,麒钰将军战死沙场,练丞相痛失爱子,独留一个女儿在外修养,这后宫迟早要来新人,就请您高抬贵手,别选丞相女儿入宫了! 因臣妾当年受过麒钰将军恩惠,就当是慰藉他九泉之灵!”
苍灏天从小和练云恒一起长大,也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妹妹,但是他妹妹一直在外休养,至今还未回京。他也未想过将她接入宫里。
玉妃的那番话,他只作是玉妃犯浑说的胡话,并未放在心上,只向她安慰道:“看看小公主吧,她是你用命换来的。”
宫女立刻将小公主抱来,不曾想,玉妃依旧死死的抓着苍灏天的袖袍,等他答应。可是,至她逝世,都没听到苍灏天的回应。偌大的宣宜宫内,唯留小公主一个在那里哭的伤心。
麒钰将军战死沙场,玉妃也香消玉殒,这无疑是对整个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