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介绍四十岁老头?”
刘秀娃要被自己的傻女儿气笑了,自己几岁啊?说人家二十的姑娘是小孩。
虞建社凝重的脸色一滞,啊,四十岁老头,那他这个年纪算什么?
虞晚还在说:“你是怕老支书?妇女主任也怕他?我跟你说,包办婚姻就是不对,说破天也不对,找妇女主任不行,咱们就去县里报公安,或者,”她突然从记忆里找到一个没怎么听说过的组织,“我们去找乡里的调解委员会怎么样?他们会管婚姻纠纷的,对吧?”
刘秀娃听不下去了,把虞风往地上一放,喊他跟哥哥姐姐去房间里玩,然后刘同志横眉一竖,揪虞晚耳朵:“能耐了你,给我过来。”
把人从人堆里揪出来了,她又心疼了,粗糙的手在虞晚耳朵上扒拉两下:“没拽疼吧?”
虞晚瘪嘴:“妈!”
刘秀娃:“干嘛?”
虞晚:“好好说话,你揪我干什么。”
刘秀娃斜睨了她一眼:“什么好好说话?”她放低了声音,“你老实告诉我,你是不是又看热闹不嫌事大?”
这话里话外的,撺掇的意思不要太浓。
虞晚很聪明,但她年纪小,经历的事情也少,何况她跟这个时代,多少有些水土不服。
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炸裂。
刘秀娃看她懵里懵懂的糊涂眼神,懂了,这次闺女还真不是在挑事,她可能是真的傻。
于是刘秀娃道:“村里人哪有胆子去找公安,再说了,事情闹的那么大,你让……”她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林养娣,“以后怎么活?”
不管什么时候,国人在人际关系中都奉行一个原则,做人留一线,赶狗莫入穷巷。
林养娣的事情,在后世看来,是天大的冤枉,她是完美受害者。
可在现在看来,她不过是不想走别人的老路,不愿为兄弟无私付出罢了。这种行为,即便温良妥善拒绝,都免不了要被人说没良心、自私。要是她用过激手段去反抗,往后也许能摆脱换亲的命运,但她在这片土地上,会彻底丧失人心……
毕竟不牵扯自身利益,谁又会为她设身处地?
受尽打压的女人不会体量她,恨她打破某种“规矩”的男人们更不会。
虞晚思索了一会儿就懂了,她歉意地冲二嫂她们两姐妹笑了笑。
林爱娣看见这个笑了,她没有怪她,反而发现了,虞家妹妹这次似乎是真心为她们想,只是她骄纵惯了,想出来的办法也带着横冲直撞的劲头。
虞建社适时发话,问的更详细点:“你说老支书介绍,是什么个意思?”
林养娣将她偷听来的话一一说出:“是老支书从中牵线的,他打听到我们家的情况,还带着周家人来看过,带着周老大和周家小妹,嘴上说的是相亲。”
林养娣求助地看向姐姐:“我不知道,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来咱家是为了相亲,没人说,但是他们走了以后,没几天妈就说要让我去结婚,他们说已经让我自由相看过了,让我在外面就说我自己愿意的。”
林爱娣连忙摸了摸她的头,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虞建社。
然而虞建社深深叹了口气,苦笑:“他干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”
虞晚大震惊:什么?
支书,一个基层干部,不想着为百姓谋福利,反而整天想方设法推别人进火坑,什么毛病啊?
不过,只要转换一下自己的立场,又好像不是不能理解。
女人是可以不结婚的,单身一辈子也无所谓,自梳女自成一派,过自己的小日子。但男人不行,他们好像不结婚会死。
老支书是个男人,当然对他的同类们万分理解,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讨一个老婆,一个生儿育女的保姆。
老支书也是个支书,他可能也能预料到,一个公社的光棍男太多,会生出多少乱子,所以他明知道换亲这种事情的悲剧色彩,也要赌上一个女子的命运,将她强行分配给一个男人。
虞晚咬了咬下唇,神色晦暗。
她抛开在倏然之间生出的种种念头,看向虞建社:“爹,那这个支书牵线了,就没办法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