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雨过后,社员们好像更加忙碌了。
虞晚在田间地头摸鱼,她实在干不了正儿八经的农活,只能负责照顾着家里的小屁孩,要么带着不用上学的俩小孩去挖野菜,要么就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拔草。
这会儿荠菜还很多,虞晚挖了一堆。
休息的间隙,她看了眼远处的田地,一堆人正围在一起,商讨什么事情。
等晚上,虞晚就问家里人发生了什么。
刘秀娃一边说她什么热闹都凑,一边道:“大队长从公社请来了技术员,商量怎么撒农药。”
下雨的时候大队长就一直心里发慌,他有种不好的预感,所以才频频叫人冒雨去田里查看。一开始没发现什么,可他的心还没放下去呢,又有人说,麦子好像生了锈病。
大队长连跑带滑地一路跑到地里一看,绿油油的麦叶上,赫然有一抹鲜黄色。他不是那种脱产的干部,种了几十年地,哪里还能不知道,这是条锈病。
叶子会先发黄,然后慢慢就干枯死掉,没了叶子,上哪长小麦啊。
大队长都要气死了,他连话都来不及多说,当即就往公社跑,他们大队有条锈病,别的大队说不定也有,得赶紧把技术员抢过来,看看技术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。
大队长是个聪明人,靠经验固然能治,但技术员总能想出更好的办法,效果会更好,人家也会教他们一些来年防治的办法。
技术员给他的办法是:“以后得给种子拌药。”
大队长冷漠脸:“那是下半年的事儿。”
最终还是得去买农药,而且得多买,技术员给他们推荐了一种药,暂时没生病的小麦,也得及时喷洒,做好防治。
想到要花出去的钱,大队长拉着虞建社的手,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本来他们大队就穷,还要往地里撒钱,能收的回来吗?但农药不撒,今年别想有产量,横竖都不行。
虞建社是会计,要帮忙核算花销,这几天就很忙。
虞晚想了想,没问林养娣的事情,整个公社都忙着撒农药,应当不着急。
晒了几天太阳,原本泥泞的田里又恢复了干涸,虞晚看见大家手里拎着竹瓢,穿梭在麦田,一下一下泼洒农药。
他们不断重复着弯腰、起身、挥胳膊的动作,虞晚都不敢想这样有多累。
她记得,这个年代是有农药喷雾器的存在的,可惜他们大队买不起,只能靠人力硬洒。本来很快就可以完成的工作,因为生产力的落后,又拖了好几天。
也不知道这几天的耽误,会不会延误病害防治。
虞晚心中逐渐升起一个念头,还是得有钱,得让他们大队的条件变好,不然刘秀娃和哥嫂们,就得永无止境的辛苦下去。
她绞尽脑汁将自己以前的经验总结了一下,其实想要做贡献倒也不用多么学识渊博,虞晚看小说,觉得别人掌握的知识都好多,什么门道都会一点。她除了学习,别的基本上都不会,但虞晚不认为自己没用,因为有些后世习以为常的东西,放在这里也能得到想要的效果。
虞晚要做的,是把有可能实现的东西,拿出来启发一下别人。她为此写了一堆看似浅显的计划,并坚定认为一定会有大用。
有没有大用暂时不知道,还不是提出来的好时机,而且没几天,林养娣又趁着下工跑来了。
这次是面容枯槁,心如死灰。
林爱娣抱了一下妹妹:“怎么又瘦了?”
林养娣道:“姐,妈说明天周家来商量结婚的事。”
林爱娣大惊:“什么?”
林养娣痴痴问:“姐,我偷一点农药喝,大队不会怪我的吧?”
听到这话的人都被吓到了,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,一筹莫展。
林爱娣差点哭了:“你胡说什么呢?”
林养娣摇头:“我没胡说,我不想嫁他。”
她没有春心萌动,也不是情窦初开,她不喜欢任何人,但对感情对婚姻都有过幻想。生活里能借鉴的美好例子少的可怜,她最胆大的幻想,是有一个人,家境殷实、自己踏实,他会牵着她的手,带她脱离林家,正如姐夫对待姐姐一样。
即便没有那么好,也不可以是一个四十岁的跛脚男人。
她见过那个男人一面,劳作的辛苦和岁月的鞭挞,让他老迈难言,背好像永远挺不直,脸上的沟壑深如河渠,或许是因为经历太多,他的神情死寂,偶尔还有点阴鸷可怕。
林养娣有那么一瞬间,将他误认为她爹……
她只要想到要和那人结婚,就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毁了,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?
林爱娣不知道该怎么劝慰,只能将小妹抱在怀里:“不嫁,姐姐不会让你嫁他的。”
她好像想起了什么,嘴上和小妹说这话,却将求助的视线看向了虞二哥:“我们给钱行不行?给他们钱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