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
我紧紧扒着蛇鳞,祈祷他不要理会此等凶物蛊惑,再徒添烦恼,可终究他还是出手搭救了。
“四子并生一卵,如此阴煞的童子怨,汝当如何消解。”
那一夜寒冬天,我却睡得惬然,等醒来时,我被他拘在怀里,山下传来爹娘焦急的呼喊,雪化了,天晴了,春天终于再次来临。
“倘若汝忧心那畜生惹事,不如日日进山看顾便是。”
我想起昨夜黑蛇说的话,猛然抓住他衣摆,哭了似的腔调哪怕如今听来也倍感矫情:“你不会离开这里……不会离开我的,对吧……”
他终于回应了我的愿望。
“不会。”
我终得以留在山里,以弟子的身份伴他左右,当然……那巴蛇沉邙,也留在了洱山,非为座下仆从,而是以友人之姿,协理鹿野万兽。
我能感受到他是很想亲近人族的,每逢村落丰收祭典亦或拜神祭祀之事,他总会落在村口那方被风雪磨平的巨石上,噙着不知觉的笑意,安安静静远远观望,在孩童嬉闹奔跑将要磕碰时总有肥厚的叶脉搭落在棱角,他细心掌控着微风,吹走汗水,风干了新一年的食粮。可每当我终于鼓起勇气邀请他一同去篝火欢歌,话语出口之前,他早已转身离去。
他说……他不属于这片祥和。
他是我的师父,教会了我许多生存之道,法则之道,我熟悉了洱山鹿野的每一棵草木花鸟,但不曾了解过他些许,甚至,不知他姓甚名谁。
沉邙似乎很了解他,或者说,很了解神,我所掌握的关于神明的诸事,皆借沉邙之口所知——比如他此时虽具神格,却并未成神;再比如……神明非不死之躯,圣古期那位温顺贤良的春神死在了她庇护了一生的子民手下。
“被欲望支配的人玷污了他们的神,而堕魔的神自然不会再施舍庇佑……那些悲剧孰是孰非,就连如今最具智慧的四方神主都难下定论呢。”
“小东西,你可莫要认为……诸神俱善”
沉邙的人形比他冰冷的蛇鳞更显柔和,可说出此言时的笑意令我胆颤。
“你以为他因何搭救余,他需要余子送童改命,并借此将你的气运与他剥离,他可是要成神的存在……你不觉得,你有点多余吗?”
沉邙弯下腰身,从那双竖瞳里我仿佛见到毒蛇吐信,心底满是憎恶与恶心。我天真的信了,并幼稚到以死威胁师父,我与他命运相连,竟是令他觉得苦恼之事。
因为那畜生没有将之后会发生的事说与我听……倘若当时的我知晓他若成神,必要去南方神境觐见神主,必要去参战那连天都染了血色的诸神之争……
以后来之见,怕是那时沉邙就在提醒我罢,我与他命运相连,他或放弃成神,也不必去参战自戕了。
羽渊谓羽山之渊,日落之处,是我与他翻了好些时日经书,才取出的名字,羽渊降世时又是一场暴风雪,我因与他赌气返回村落,见着山中狂风骤雪,也不肯回去看一眼。
我不知他是否如愿,但以我存活至今为据,该是成功了。
那一年……我百岁有余,依旧貌若少年,沉邙带着稚子来村中,要我提防进出村落不明人员,告诉我恶意早已在这片大陆蔓延,可我当时并未释怀,无视了这一警告。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,身躯映着猩红的月,居高临下注视自相残杀的人族以及无能为力的我,面上再无笑意。
他说:“沉邙,护他与尚且无恙的人族离开此地。”
战争来的太过突然,除去陷入疯魔的人,山野稍有灵智的兽皆被怨念污染,层出不穷的寻找厮杀目标,苍白火焰不知从何而起,将不祥的黑气点燃,我被巨蛇尾巴死死捆着穿过千疮百孔的山林,一路嘶嚎直到沉邙攀上洱山之巅,看他被逐渐淹没在兽潮妖魔间,徒留苍虬如巨龙般壮硕的藤蔓,一次次将来犯绞杀。
他堕魔了,我看见他清澈的眼迷失方向,比风铃还要悦耳的声音逐渐嘶哑,他怒吼着,斩杀妖魔后随即寻找下一个,不死不休。
我只记得……我拼命捶打沉邙,哭到哽咽,一遍遍逼问,那条畜生便一次次回答:
“神居之地即为神明庇佑之处,他既已成神,是必要回来保护信奉他的子民。”
“若不成神,如何在这天灾人祸,救下黎民。”
“神的欲望……可是尽己之力,爱护苍生呢。”
“莫要再哭,若把余之子吵醒,他该同你一起哭了,吵的心烦。”
“汝不该怪罪南境神主,若非此计……天下终将万劫不复,诸神很清楚,所以才会……如此行事。”
哭到不知何时,冥冥中听到有乐声自云巅而来,温柔又凌厉,妖魔殆尽,唯余不洁之神,矗立于战场安静聆听。我终于挣脱开呆滞的蛇,连滚带爬奔下山去,他答应过不会离开我,他怎能违背约定!
他看到我冲他跑来,一动未动,只一双眼睛跟随着,满含无奈:“汝……不该再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