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风当机立断,从院前的鸡屁股下掏了两颗蛋,自留地里割了一把韭菜,就带着他娘,来到灶台边。
看着农村的土灶,苏清风只觉得亲切感油然而生。
白静似乎有些紧张,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,只觉得坐立不安。
“清风啊,你是不是肚子饿了?等奶回来,娘给你做饭吃……要不,再等等?”
苏清风死死盯着手中的鸡蛋,已经脑补出它的一百零八种死法。
韭菜鸡蛋、香椿鸡蛋、豆角煎蛋、番茄炒蛋……
“咕噜。”
白静下意识地一捂肚子。
脸色微微发红。
苏清风当机立断,一手捏住两个鸡蛋,双指轻轻向外分开,澄清的蛋白和鲜艳的蛋黄跌入破了口的碗中。
哪里还有鸡蛋的影子?
老太太嗷了一声,一拍大腿,小脚走路又快又稳,风一样地刮进屋内。
“这还过不过日子了?谁家一碗菜放那么多油啊?油不要票,不要钱啊?老四媳妇,不是我说你……”
她还没开口,一个脸颊脏兮兮,干巴巴的小丫头,吮着手指头,兴奋道,“奶,我闻到了鸡蛋的味道!今晚是不是吃蛋!”
只是她性格就是这样,就算心里再怎么激动,加上这么多天的缓冲,看起来还算平静。
白静在一边看呆了。
她整个人就像是风中摇晃,随时可以熄灭的蜡烛一样。
他将油量减了又减,小心翼翼地倒上小半勺,这才将韭菜切断,撒入铁锅中。
这一碗菜,得耗多少油啊。
她应该是先骂这俩败家子一顿,还是应该先尝这鸡蛋一口呢?
老太太心中千回百转。
东北日子短,下工的时候,天已经黑压压的。
看起来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。
苏清风刚想倒油滑锅,看着那一桶略显浑浊,只剩个小半的油瓶,再次陷入沉默。
苏清风突然开口。
对于四房家的独苗苗,她怎么可能不关心?
只是老四实在是个混不吝。
不过短短几分钟,一道色泽明亮,勾动心弦的韭菜炒鸡蛋就新鲜出炉了。
但是还是亲身经历的时候,还是没有想到,会这么难。
苏清风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小老太太,彻底愣住了。
更别说油啊,蛋啊。
咕噜。
老太太生怕掉在地上,马上闭紧嘴巴,咀嚼起包裹韭菜的炒蛋。
妈呀,这韭菜鸡蛋以前也见过,咋就没有这盘看起来那么好吃呢?
土屋斑驳的墙面上,留下岁月的罅隙。
这年头,粮食多宝贵啊。
老太太刚欲张嘴,苏清风眼疾手快,掐起一块炒蛋,放到她口中。
只是回过头,看着那一盘卖相极佳的韭菜鸡蛋,火气又蹭蹭上涨。
在他们两人后头,还跟着乌泱泱一帮人,看起来好大的阵仗。
苏清风心中想着,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,认真道,“娘,你听说过黄大仙吗?”
她心中咯噔一下,脑袋迅速一转,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鸡窝。
她觉得,当儿子拿起铁勺的时候,感觉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。
这败家犊子!
苏清风浑然不觉,龇着大白牙,笑的得意,“妈,尝尝呗!看看你儿子的手艺!”
老太太懒得理这个糟心玩意。
苏清风心道果然。
眼看着四房的香火要断了,老太太心中也不是没有怨言。
走到小院前,空气中一股猛烈霸道的荤香飘进她的鼻中。
在调味料极度缺少的情况下,这道韭菜炒鸡蛋唯一的优势,就是纯天然的韭菜,以及家养非饲料鸡的鸡蛋。
靠近苏家青砖房的地方,一个干瘦的老头,嘴里叼着的烟斗,背着手,慢悠悠走过来。
待韭菜爆炒至香味迸发,但也顺势滑入锅内,与韭菜融合在一起,充分包裹。
老太太有点纠结。
苏清风理所当然。
他此时身处东北,又恰好是身处这个年代……
她看了一眼绿的如同翡翠一般的韭菜,澄黄如同似的鸡蛋,还有油汪汪的色泽,下意识吞了口唾沫,鼻尖微微耸动。
如果硬要说哪里不同,眼前的小老太太,要更黑瘦,更干瘪。
“奶,是我做的。”
一排平房的烟囱内,逐渐升起袅袅炊烟。
就算老娘滤镜再重,也不可能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。
倏地,老太太觉得有些不对劲,在空气中嗅了嗅。
“蛋蛋蛋!吃你个驴蛋!”老太太没好气地接话,“多大的脸呢!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