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，三姐妹小心翼翼地摸着发绳。
她们对着夕阳的余光，一边走，一边欣赏着发绳上鲜亮的颜色，心中蠢蠢欲动，但是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发绳，放到怀中隐藏的小口袋。
苏清风看的既好笑，又心酸。
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，灶房里的火已经生起来了。
只是老宅那，气氛安静的吓人，显得格外压抑。
老二蹲在门槛上，抱着脑袋，一副愁眉苦脸的老实模样，啥话也不说。
这窝囊样子，看着就来气。
大伯母和老太太在厨房干活，眼见苏清风回来了，老太太脸上有笑的影子，气氛才逐渐好起来。
小老太太擦了擦手，吆喝了一声，“清风回来了？饿了吧？饭马上好，你先出去溜达溜达，好了奶来喊你。”
这话里话外，跟哄孩子似的。
要知道，纳鞋底子，是个极其耗时且耗力的活计。
苏清风顿了顿，脸上露出个灿烂的微笑，“誒，我晓得。”
一边骂，她一边分饺子。
她把筷子一放，重重地哼了一下，“她爱吃不吃，不吃拉倒！她以为自己的面子有多大？难不成她不吃饭，咱们全家都给跪下，把饭喂到她嘴边，求着她吃饭？”
饺子不多，分给一大家子，每人也就两三个的样子。
“啪嗒！”
苏招娣心中有些忐忑，“四弟，这些日子你总是给我们带东西，我们也没什么能给你，就想着给你做双布鞋和鞋垫，你……别嫌弃。”
越来越嚣张了。
回房就收拾这老头子。
向红英也微笑着开口，“小弟，出门在外多注意。不管考级结果咋样，家里横竖还有你一口饭吃，饿不死。”
但是苏清风摸着针脚细密的布鞋，又看着厚实的鞋底子，突然说不出话来。
听着外面其乐融融的笑声。
不像现在年轻人追求的胶鞋和牛皮鞋一样洋气。
一天天的。
老太太提起这个就来气。
每次纳鞋底，都要用针刺穿鞋底这几十层布，密密麻麻的针点，需要这样针刺成百上千次，这才能纳出一双防滑透气，脚感舒适的鞋底子。
等菜上齐了，苏清风眼看座位缺了一个人，故意来了一句，“奶，二伯娘人呢？咋不吃饭？”
除了盼娣年纪小，吃的豪放了一点。
他要升职！加薪！搞钱！
饺子！
苏清风看不过去，索性他也已经在国营饭店吃的饱饱了，干脆直接夺下分配的筷子，将自己碗里的饺子一分为三，分给老爷子、老太太和娘。
另外的人，都小心咀嚼着饺子。
老爷子、老太太、向红英和白静。
说完，她就带着火气，扒拉起眼前的杂粮粥来。
只是大家如今都把她当个屁，连带着老二也不敢说什么。
“窝里横的东西！光知道把东西搬到娘家去，也不琢磨琢磨人家是不是真心拿伱当自家人。在那边受了委屈，就回家来摆脸色，摆给谁看？我可不惯着她。吃饭！”
她佯装生气：“吃吃吃，满脑子都是吃！多好的白面饺子，净想着一顿造完。啥家庭啊，能供得起你们这样吃喝。”
盼娣嗷呜一口，张大嘴巴咬下去，小小的半个饺子，愣是吃的满嘴流油，小脚在半空中一翘一翘的，陶醉不已。
主打的就是三碗水端平。
老太太一把年纪了，想象力还挺丰富。
因为舅舅是读书人。
饺子白白胖胖的，咬下去的时候，还有汁水爆出，还好饺子放了有一会了，汁水顶多算温热，没有烫到嘴。
见苏清风低着头看布鞋，也没吭声。
还是穷。
她们一走进房内，里面就传来冯素芬不干不净的话。
苏清风都被逗乐了。
正宗的白面饺子！
盼娣连杂粮粥也不喝了，就直勾勾地看着看着饭盒里的饺子，尽管口中直冒口水，她还是紧闭着嘴巴。
家里能吃到这种杂粮粥的，也就只有四个人。
而苏招娣三姐妹，一共做了个两个鞋底，一双布鞋。
还特地把馅料饱满的饺子夹给别人，把略微有些破皮，露馅的饺子，夹在自己碗里。
想着，他顺带开口，“爷，奶，我明天早上要去省城，参加厨师考级。”
布鞋就是传统的老样子。
但所有人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。
吃完两个饺子，盼娣捧着肚子，靠在姐姐身上，“姐，咱们过的日子太好了，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！”
老太太有点懵：“烧菜就烧菜，咋还要考试呢？咋的，还有人给你们出卷子不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