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风来到河边的时候,这才发觉,此时河面都已经冻住了。
一群小子趴在冰面上,砸出一个脸盆子大的窟窿,手中拽着一根钓线,聚精会神地往里面张望。
还没过多久,那钓线就开始上下摇晃,那十五六岁的小子,正是力气足的时候,胳膊一拽,就将钓线拉了上来。
一头约莫七八斤重的黑鱼,就在冰面上蹦跶,鱼尾巴一甩一甩的,还溅起不少水。
小子们的衣服也被溅湿了,但是此刻却没人在乎这个。
一群人都围着这条黑鱼打转,年纪小的更是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。
苏清风看见他们这副模样,嘴巴也有点馋。
但是占小孩子便宜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苏清风摸了摸裤兜,找出几张毛票,顺带着从仓库中摸出一把奶,这才慢悠悠的走过去。
临走时,苏清风还多提醒了一句,“下次再长冻疮,就用刚刚那种方法。”
“啥冻疮不冻疮的,和谁讲话呢?”
但就在这时候,苏清风拿着一把,出现在一群小子面前。
另一边有个小子瞅了说话那人一眼,“吃?咱们这么多人,一人能分到几口?要我说还不如卖了,至少能买点,给家里人甜甜嘴。”
他搓了搓手,苏清风注意到,他年纪虽然小,但是指节粗大,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人。
道理是这么个道理。
接下来,苏清风又如法炮制了几回,直至那小子手上的肿胀,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不少,这才停止。
一边做这动作,他还一边问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他们都叫我虎头。”
说话的时候,他还特地咬重了“换”这个字。
说完,他像是怕苏清风误会一样,急急忙忙地补充,“我不要钱票,也不要奶,那些都太值钱了。伱要拿水果跟我换就行,我想给妹妹和爷爷甜甜嘴。”
每到家里青黄不接的时候,他没少出去借粮。
他家是村里的外来户,家里只剩下一个瞎眼爷爷,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妹妹。
而冰面上,一群小子看见是黑鱼,却有点犯愁。
来的路上,苏清风已经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。
只见他举着刀,咔咔就切下两块萝卜,贴在大锅的盖子上。
这小子又是一阵龇牙咧嘴,但是很快,他就察觉出好处来了。
“虎头。今天他们捉了条鱼,我寻思着中午做碗酸菜鱼。”
可是现在,当他突然被苏清风这样对待的时候,一颗种子,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。
在一些人的认知里,黑鱼吃起来跟鲶鱼似的,吃多了还有一股子恶心感。
不知道为什么,虎头感受着掌中的温暖,心里也感觉热乎乎的。
倒是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,看着机灵的很。
借粮嘛,能是什么讨喜的事?
为此,他没少受白眼,甚至听一些冷嘲热讽。
不说别的,就家里的二伯娘,到现在还是个定时炸弹呢。
老太太对村里的事情了如指掌,一听,顿时明白了。
他得首先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了。
最重要的是,他手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冻疮,寒风一刮,这小子就又疼又痒,为了不去抓它,愣是忍得龇牙咧嘴。
但是只要能活下去,他一点也不在乎。
但是他却没有笑出声,反而在心底沉重地叹了口气。
虎头不得不回到现实,看着苏清风那双眼睛,鼓足勇气,“清风哥,下次我抓到黑鱼,还能跟你换吗?”
他摸了摸虎头的脑袋,笑着点头,“行,等你下次捉到鱼了,再跟我换。”
物资匮乏的年代啊……
苏清风站起身,朝灶房里吆喝了一声,“奶,今天吃鱼呗。”
“是村尾的虎头家啊。他家就虎头一个小伙子,老的老,小的小,日子不好过啊……不过这年头,大家的日子都是从苦水里泡过来的,总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“咋不是草鱼呢?黑鱼拿到供销社去,也卖不出个好价,咱们要不一起吃了算了?”
是啊。
毕竟……总没有倒贴钱,当冤大头的道理。
热气蒸腾之下,萝卜烘软,苏清风才招了招手,把那小子叫过来,将烘热的萝卜贴在他的手上。
但还是那句话,这年头……黑鱼真没草鱼值钱。
这年头,尤其是在农村里,讲究的就是闷声发大财。
“吃!不就一条鱼,想吃就吃呗!”
都会越来越好的。
说句难听点,黑鱼白送人,都没人要吃。
等到把黑鱼往缸里一丢,小子们生怕苏清风把要回来,又急匆匆地往回赶。
正巧这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