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苏清风网兜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,一个柜台清闲,正磕着瓜子的大姐,探出脑袋来,有点惊讶:
“小伙子,你买这么多东西,是买给你媳妇的吧?”
苏清风略无语。
他才十九岁,娶啥媳妇。
他颠了颠网兜,笑呵呵道,“快过年了,我寻思着带点东西回家。我爹爱吃江米条,我娘喜欢吃桃酥,我爷我奶年纪大了,刚好吃鸡蛋糕,好好补补。”
这嘴巴上下一碰,话里话外全想着家里人,听得售货员大姐的眼神都变得和善起来。
小伙子条件不错,也顾家,孝顺,简直不要太出色哦。
大姐寻思了一下,冲苏清风招招手,“小伙子,你来这里看看。东北天冷,尤其是冬天,谁手上耳朵上没几个冻疮。我这里有蛤蜊油,手脚干裂,涂这个更好了。”
说完,她还有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,“伱也可以多买一个,到时候送给对象,小姑娘肯定高兴。”
这大姐……热情的有点过分。
这个雪膏的名头,就连苏清风在后世的人,也听说过。
偶尔吃一顿国营饭店的大白馒头,应该也是可以的。
苏清风问了一嘴蛤蜊油的价格,不怎么贵,难怪前世的奶奶总是嘀咕,说现在东西越来越贵,却没以前好用了。
话还没说完,陈美兰抬起头,看到苏清风的脸,顿时就愣住了。
还好、还好……买几个白面馒头,应该还能买得起。
再加上之前又骑了那么久的自行车,他简直有种嗓子冒烟,肚子唱空城计的感觉。
苏清风却拆出一包大前门,笑眯眯道,“哥,我肚子饿了,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?”
苏跃华悄悄地吞了口口水,费了极大的力气,才让自己把眼神从羊肉包子上移开。
诶?
苏跃华突然想到这个念头,自己都震惊了一下。
旋即,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。
等排到他俩的时候,苏清风见到熟悉的面孔,顿时,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他心里又在狠狠唾弃自己。
他琢磨着,馒头五分一个,附加二两粮票,价格不算贵,而且这馒头还是难得的白面,吃起来松软可口,不像以前吃的窝窝头,咬一口下去,牙都能崩没。
更有甚者,活着的时候抠抠搜搜,死了的时候,还留下一大笔钱,自己啥好处也没沾到,到时候便宜一帮不肖子孙。
抱着这样的念头,他们走进了镇上的国营饭店。
难道说……清风这样的钱方式,也是有他的道理在?
这个念头在苏跃华的心底盘亘没多久,他又见苏清风急匆匆地赶过来,手里拎着两条烟。
苏跃华默默算了算自己口袋中的钱票,缓缓松了口气。
苏跃华见他网兜里杂七杂八的东西,装得满满当当,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,张了张嘴,想让苏清风悠着点买,这谁家过日子是怎么过的?
每次在乡下冬天擦大宝的时候,总会嘀咕起以前的蛤蜊油,说它便宜好用。
苏清风一听到不要票,顿时就乐了。
相较于蛤蜊油几分钱,都还需要票。
苏清风当时还替大宝委屈了一下,毕竟它也算是一个便宜耐用的牌子。
真该死啊你!
苏清风站在前面,只觉得这大堂哥有点奇怪,不知道他的脑瓜子里,又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苏跃华其实早就饿的不行了,苏清风好歹早上还吃了鸡蛋,但是他为了媳妇,把鸡蛋都挑到向红英碗里,只顾着吃了点齁咸齁咸的咸菜解馋。
“不用票!一盒一块。”
他问了一嘴价格,那大姐有些吃惊,这小伙子够舍得啊。
“陈姐,最近咋样啊?”
“咕咚。”
苏清风见他这狼狈的样子,顿时就没心没肺地笑出声,倏地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一拍脑门,“哥,你等会,我买点东西。”
这可是大前门啊!
一包就要三毛六分,更别说是两条了!
他咕咚咽了口口水,“清风啊,过年的时候,你可得把这两条烟藏好,村里那些老大爷,为了一根烟,脸皮都不要。你这大前门贵得很,别一天都散完了。”
能用钱解决的事,那都不叫事!
除非……还需要用票!
他包好两盒雪膏,在身后大姐有些迷糊的神色下,再次屏着呼吸,从人群中杀了出来。
苏跃华啊苏跃华,你已经不是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。
就算有钱,那不也是藏着点。
苏跃华:……行吧。
反正也不是他的钱。
他买好蛤蜊油,眼睛又盯在柜台里的商品——友谊牌雪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