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棚外。
苏清风和孙学农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，往牛棚处走去。
俩人虽然没有说话，但是此刻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就在他们进入棚子里的刹那，就看见马成功扑在炕上，狠狠攥住那只玉麒麟，用力到手指头都泛白。
甚至他为了更快将宝贝拿到手，还一根一根将唐教授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掰开。
他看着唐教授，还一面连连冷笑：“你以为还会有谁来吗？不过……要不是我在路上，遇到了江锋那个小崽子，说不定他真会来帮你。”
见唐教授面色微微变化，马成功唇角顿时翘起，“你猜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？一盒饭菜，还有三鱼牌正痛片和复方甘草片。不过……现在都没用了。”
趁着唐教授懊悔愣神的一刹那，马成功果断把握住时机，一把将玉麒麟夺过来，放到自己的怀里。
做完了这件事情，他心中像是有大石头落下，恨不得现在就把玉麒麟给卖出去，然后买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，好好在村里面炫耀一番。
这大东北的冬天，零下几十度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直到远方的牛棚，化作视野里的一粒黑点，他这才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。
苏清风看着他那条破裤，叹了口气，蹲下身子，拍了拍自己的身后，“上来。”
好在牛棚里还有个专业人员——周盛。
他又在一件破外套上，找到了里面缝的兜子。
稍微一想，傻子都知道是走老物件的路子，赚了见不得光的钱，偏偏做这事的人，不好好闷声发大财，反而跟暴发户似的，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。
苏清风把药给周盛看了，确定没有啥大问题以后，这才喂给唐教授。
当初老师为了不牵扯到他们，硬是断绝关系，一个人被下放，他那时候只是个穷学生，手上又没人脉，也没关系，一直打听不到老师下放的地方。
这算是现在情况下，最好的解决措施了。
不过以江锋的性格，知道药不能放在一个地方，得学会狡兔三窟，这就跟他平时藏吃的，是一个道理。
“我再去找找江锋，这小子说不定也出事了，这冰天雪地的，在外面冻一晚上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这个人……他算是记住了。
江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，耳尖还有点泛红，显然是觉得自己大了，不好意思还让人背。
盖被子的盖被子，物理降温的物理降温，林端阳更是烧了一锅热水，晾成温水以后，再用破布打湿，给唐教授擦手擦脚。
先是抢人家玉佩，然后没成，结果还是发了笔财。
孙学农看着这一幕，心里颇为安慰，但更多的是懊恼。
他先是思索了一下，以江锋的身份，以及唐教授敏感的身份，苏清风找了一条江锋常走的小路，往山上走去，速度快，简直就像是经验老到的赶山人，健步如飞，如履平地。
好在没走多久，苏清风就找到了躺在一个雪堆上的江锋，他掐在江锋的人中上，这小子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。
从一开始，知道唐教授生病，苏清风就打算让孙学农接触到这个老人，然后进一步顺藤摸瓜，知道唐教授在机床方面，学术造诣很深。
孙学农走到他旁边，只说了一句话：“今天……你是故意的吧？”
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。
他站在门外，抽了根烟，见苏清风正好在另一个屋子里，打了一盆水，给江锋泡脚，然后又马不停滴地开始煮姜汤。
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又很快变了脸色，“刚刚那个抢玉麒麟的人，是谁？”
随后，他觉得手中一空，等到他定睛望去，却发现手中的玉麒麟早就消失不见了。
可偏偏江锋也才十三岁，也没上过学，能有这么一份机敏，全靠他平时的摸爬滚打。
看着老师泛白的嘴唇，已经枯瘦的面容，孙工差点泣不成声。
他确实是故意的。
一时之间，他忍不住泪如雨下。
苏清风眯了眯眼，“我们村的，马成功。之前还抢走了江小子的玉佩，后来我阴差阳错地捡到了。最近他似乎发了笔财，一下子就人五人六的，只怕是飘了。”
马成功搅浑了一摊子的水，但是孙学农和唐教授的关系，又让这件事情进展得无比顺利，简直可以说是如有神助。
等打开兜子，他发现里面还有一半的药，江锋这才松了口气。
孙学农有些摸不着头脑，愣了愣，没有了刚刚那种冷然的感觉。
这话就有意思了。
要是自己能力再强点，早点找到老师，暗地里帮衬一把，也不至于让唐教授混成这个样子。
孙学农心里总算晴朗了，连带着看苏清风的脸，都觉得这小子无比地顺眼，一看就是个上进善良的小伙子。